“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 说不定没有这些情绪的影响还能让我感觉轻松点。”

既然身为枷锁的「人间失格」断裂了, 那又何必再计较一些有的没的,剥离情感——就剥离好了, 他是无所谓的。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没看懂过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坂口安吾有些欲言又止。。

——你不在意,为什么?

他想这样问却又觉得没必要, 在对上那双掺杂着浅淡情绪的鸢色眼眸后,坂口安吾得出了结论。

都一样的, 至少对于稚来说没什么区别。

理性和冷漠不是一个概念,没道理风信稚区分不出它们之间的不同, 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哪怕欢喜与悲伤的念想如何猛烈,不去避让也可以心如止水。

什么都知道, 所以没必要为此停留。

对于关注之外的人, 风信稚从来如此。

“那么, 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坂口安吾拿他没有办法,只能面上带笑地叹了口气,镜片后眼中却不见一丝笑意,十分严肃。

“你和「书」的同化率到多少了?”

……

【同化率15%】

不是「书」同化他,而是他同化「书」。

没有意外的话,这将是他唯一既定的未来,只是想要改变也不是没可能,但反正都无所谓,他也不在意这个。

在被京极夏彦的异能力「天降邪魔」强制侵入寄宿之后,风信稚看着眼前爆发出的时空乱流,心底倒也十分平静,完全不去理会因此激增的同化率。

反正这时候父亲的「人间失格」还在,也不至于找不到抑制的枷锁。

横滨的那场狂乱之灾是他最放肆的时候,不过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人间失格」和两张书页完全足够压制这份以完美与终末为名的异能力。

他自愿将枷锁禁锢在身,落于血缘的囚笼。

锁链未曾损坏,他就不会失控。

神性的侵蚀听来一丝威胁性都没有,甚至比不上飞鸟折翼坠于荆棘丛生之地产生的强烈冲击感。

死亡高地之上,万物一视同仁,恶堕、葬送、哀婉以及……折返。

岁月将枷锁腐朽,布满荆棘蔷薇的囚笼也因陈旧而无力困住生于天空的飞鸟,蔓延上青苔痕迹的笼门敞开着。

断裂。

“缅怀过去?”

“或许吧。”风信稚周身的气质十分安静,像是深邃夜色中那轮皎皎的孤月,清冷地垂下了浅淡的光,“没有了枷锁,确实有点不适应。”

但也只是不适应,不是哀切、心烦、淡漠任何一种情绪,就像是长久坚持的习惯突然有一天终止时引发的一时不适一样。

哪怕没有感情地活下去这个说法,听起来过分悲哀了点,对此他也没什么感觉。

甚至觉得,仅此而已。

金色的流光从他的眼底深处不断溢出,眸中再无熟悉而绮丽的鸢色,一如盛放于富岳山巅的晚樱于苦夏来临之际消失不见。

飞鸟停立在满是荆棘的囚笼边缘,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