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有关于那一晚的真相,很早以前就想过要烂在肚子里。然而今天,兴许是受到了魔鬼的蛊惑,她心底的卑微和不安化作戾气,只想拖着他一同坠入深渊。
可是如今见到他这般失魂落魄模样,梁挽的理智回笼后,那股子恶意又变成了心虚与愧疚。她不敢再接触他的视线,慢慢垂下了头。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屋里的氛围如被窗外冷空气所感染,僵得可怕。
良久,他缩回了本欲推开房门的手,转过身看着她,语调失了平日的轻松写意:“你再说一次。”
梁挽哪里还肯重复,咬着唇退了一步。
陆衍逼近,床边灯光落入他冷峻的漆黑眼瞳,没能柔化半分,里头晦暗情绪似隐在暴风雨前的那片宁静,透着山雨欲来之意。
她心慌意乱,终于知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脑子里一团浆糊,闪过几个应对方案。
大胆的承认,趁机叫他死心。
亦或是作两句搪塞之语,糊弄过去。
梁挽心思百转千回,最后摇摇头,瞥了一眼狂风暴雨的窗外,从书柜下边的置物箱里翻出雨伞,递了过去。
这逐客令下得挺委婉。
陆衍没接,他现在不可能走,抽丝剥茧到了关键一刻,又怎能前功尽弃。
见小姑娘一副惊弓之鸟的姿态,他没有逼得太紧,靠在门边,低声道:“我来缕一下,你方才的意思是说陆叙同你有过一晚,对吗?”
梁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她面色泛红,有些难堪:“对不起,我不该……”
陆衍直接打断:“你不需要道歉。”他深吸了口气,缓慢又坚定:“这不是你的错误,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梁挽愣住了。
他试探着拉她的手,见她没挣开,放柔了嗓:“香舍酒店那天叫你去看监控,所以你看到了……陆叙?”
“是的。”她小声道,随即垂下眼眸:“监控里的那晚我喝多了。”
小姑娘耿耿于怀她的初次,因为哭过头,眼睛有点肿,嗓音也带着沙哑,陆衍能听出她的委屈和介怀,指腹在她手背上揉了揉。
他犹豫片刻,问道:“那个监控还在吗?”
“啊?”梁挽不解地瞅着他,眨巴了下眼睛,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自虐。
陆衍皱着眉:“有些事我得亲自确认一下。”
因为陆少爷的坚持,她还是把手机里那段视频转发给了他,自己则恹恹地选择了永久删除。
这段记忆,从今往后,尘归尘土归土,再也不要念起。
陆衍坐到地上,一声不吭看完了全部,从那个白衣黑裤的男人出现的刹那,太阳穴抽搐得厉害,尽管面上不显,心跳已经直接飚到一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