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如瀑,穿过百叶窗,房里只有角落处的夜灯幽幽散着些许黄光。
这是一个适合倾诉的夜晚。
他安静地听着,微凉的手指揉了揉她的发顶,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本来不相往来挺好的,我最近都很少想起她。”梁挽眨了下眼,神情带上些许茫然,低声喃喃:“我都快遗忘了,为什么又给我打电话。”
陆衍抿了下唇,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她刚才说的话,心里推演得七七八八。能让素来要强的人失态,除了她那位强势又控制欲爆棚的母亲,不做第二人设想。
“你妈和你说什么了?”他皱了下眉,将她颊边的乱发勾到耳后去,顿了顿又道:“要是不想回答就当我没问。”
梁挽摇头:“不是,是我继父,他说我母亲病了,却不肯配合治疗,要我回国一趟。”
当时池明朗在电话里的语气是那么无可奈何,显然是拿戈婉茹没有办法,到底是什么样严重的病情,能让他病急乱投医找到她这里。
梁挽甚至都有些心疼她这位继父了,至少在她的认知里,戈婉茹是从没有爱过对方的,全程将池明朗当成冤大头提款机,奢侈品和高定珠宝就跟流水一样往家里搬。
她扯了扯唇,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的处境,抬手用手背抹了把眼泪。
半斤对八两,她没资格评判池明朗。
至少,池明朗还得到过她母亲的虚情假意,表面文章做得天衣无缝,而自己作为戈婉茹唯一的女儿,享受到什么了?惟有无尽的白眼和奚落,还有无处不在的挑剔。
她突然就恼怒起来,心底的恨百转千回,硬生生止住了泪意。
陆衍看着小姑娘从模糊的软弱化为戾气,就连眼神都发了狠,他叹了口气,拇指揩去她眼角的泪痕,“所以你做好决定了吗?”
梁挽愣住:“什么?”
陆衍继续道:“你打算回去看她吗?”
梁挽下意识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坚决地否认了:“不,我不会管她的死活。”
“你确定?”
“当然。”
陆衍无声地盯着她,她说话的语气是那样决绝,可偏偏眼神出卖了一切,那种想要知道答案的迫切和犹豫不决的慌乱矛盾地交织在一起,让她坐立难安。
他嗯了一声,不打算戳破她,笑了笑选择转移话题:“那就不提了,你今天排练得怎么样?”
“挺好的。”梁挽重新挪到他身边,头枕在他肩膀上,眼睛半闭着,有些困倦:“团长一直在发火,不过没骂我,主演的妹子倒是被骂哭了。”
“是么?”陆衍半垂着眼,手撑到背后,身体略略支起来一些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他侧过脸去看她,指尖挑了一簇她的长发,捏着把玩,“什么时候演出?”
“下个月二十号。”梁挽打了个哈欠,哭过以后整个人变得懒散,一天排练下来的那股疲惫这会儿全涌上来了。
“快了。”他揉了揉眉心,也有些累,今天的治疗全是催眠和暗示,透支得厉害,不过依旧强打起精神:“等你首场演出完我们庆祝一下,去海岛度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