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一直摇头:“妈妈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口。”
是啊,有种感情叫近乡情怯,有种纠结叫欲语还休,因此王丽不敢回家,不敢挑明。
这种感情陈西桃懂,正因为懂,才更难受。
因为她无法做到责怪质问,冷眼愤恨。她只能哭,眼泪就是她的全部语言。
她莫名又想起父母告知她离婚的那日,她穿着母亲新给她买的红色小皮鞋,一蹦一跳放学回到家,迫不及待的掏出奥数比赛的奖状。
父母却不像往日一样喜笑颜开夸奖她。
父亲少有的在沙发一头抽闷烟,母亲则抱着她认真地问,宝贝,你爱妈妈吗?
她童声稚嫩,没有察觉异样,说,爱啊。
母亲笑,那你要一直爱妈妈,不可以减少哦。
没等她回答,母亲便拎了包和箱子出门走了。
陈西桃现在想起还是会觉得魔幻。
别的感受都记不太清了,记忆最深刻的是那天家里煮了蟹,那味道飘满全屋,以至于她往后闻到蟹肉,都会想起那天母亲的脸。
后来陈西桃在书上看到,对于气味的回忆,叫做布鲁斯特效应。
蟹肉在记忆里,是分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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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开始做跳跃运动,音乐都变得欢快许多,风吹残叶沙沙作响,天色更阴冷了。
然而比天气更甚的是,校长和年级主任铁青的脸。
孟亓不知道,面前这二位头发稀疏的中年师长,刚刚从市教育局开完会,校园暴力事件是领导们着重提到的重点,强调学校一定要抓学生的心理健康。
而开完会刚回校,这二位便看到孟亓揪着马良的领子往地上摔的场景,一瞬间气的血压直飚。
校长见过孟亓,知道他就是前段时间考试一鸣惊人的学生,因此更是勃然大怒。
“你们是学生,不是小混混!在校园里打人像什么样子!”年级主任气的脸通红,“你们立刻来我办公室!”
马良一听,有点怵,说话结结巴巴:“老师,这……”
“同学你不用怕,有什么事,到办公室说清。”年级主任打断他。
孟亓一听,火立刻上来了:“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不用怕?”
年级主任呵斥:“你刚才打人我们都看见了,这件事板上钉钉,你不用狡辩!”
“什么?”孟亓气笑了,“都说‘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学生都懂的道理,你一个当老师的怎么还没搞明白呢?”
“老师,不是孟亓的错,是马良和这两个同学对我校园暴力,是孟亓路过帮了我……”一个虚弱的声音插话进来。
课间操早散了。
这会,大家也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孟亓走过去拍拍马良的脸:“说说,怎么回事。”
马良低头,很隐忍的样子,半天才说:“是我校园暴力了王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