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则则闭目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丁乐香会如何想她?皇帝知道这件事又会如何想她?表面大方,可心底却是个妒妇,她这贤惠还不如不装呢。
但是敬则则又觉得不能怪自己,她自己也不知道,看到丁乐香挽起妇人头她会如此难受。宫里那许多女人,从没让她如此难受过。
敬则则闭着眼睛,逼着自己去面对真心。她方才晓得为何会如此难受?丁乐香可是皇帝当着她的面儿收的,这说明,皇帝是真的喜欢丁乐香,也说明自己在皇帝心里其实没什么特别,不过就是个好看一点儿的女人罢了。
然而敬则则的心高气傲其实丝毫不比那柳缇衣少一分。她在家里是嫡女,是着重培养的将要入宫的妃嫔。从小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先生不是大儒就是大家,不仅如此,她的骑射也丝毫不弱于寻常男子,更是精通和熟知多门语言,连西域诸国的语言她都有涉猎。
可以说,敬则则初进宫时,看每个女子都是渣渣,祝贤惠也不例外。她一入宫果然博得盛宠,风头无俩,祝贤惠哪怕是皇帝的表妹也是她的手下败将,可惜后来同皇帝的一场龃龉彻底打醒了敬则则。
对皇帝而言,她其实并没什么特殊的,哪怕才华天纵又如何?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些东西在宫里其实就是一种浪费。皇帝手下的能臣千千万万,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者,翰林院的人一个个儿拎出来都有所长。皇帝选女人,并不是在选词臣。
倒是,丁乐香这种野路子出来的女子似乎更特别一些。
大夫来了又走了,敬则则闭着眼睛死活不肯睁开,决心一路装死到底,实在是太丢人了。
听到自己熟悉的脚步声后,敬则则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它更均匀绵长,表示自己真的睡着了。
来人在床头的绣墩上坐下,敬则则听得皇帝语含无奈地道:“你说你丢人不丢人?”
敬则则的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她觉得丢人是一回事,但是被人直接点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心里不愿意就不愿意,真难为你人前装贤惠人后又怄气怄成这样,你这是何苦来着?”沈沉说话可是丝毫不客气的,“真当皇后的贤惠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