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则则吃了一个豆腐皮包子,还进了一个松仁烧麦,十分鲜香比御膳房以前做的更软糯,还有一块烧饼,因为不知道名字姑且就叫烧饼吧,油滋滋的很香脆,就是不能多吃,泡在豆浆里别有一股鲜香。
另有四碟小菜,麻油豆芽、芝麻酱拌王瓜、五香豆干以及最最好吃的拌杂菜。
菜式不多,但吃得实在是舒服,以至于敬则则很自然地就遵从了“食不语”的规矩,一直到吃得七分饱用茶漱了嘴,脑子才恢复运转。
这一运转,敬则则就愣了,她猛地拉住正要起身去前殿的皇帝的袖子道:“皇上刚才问我皇后的事儿,是觉得可以给臣妾一个机会的意思?”
沈沉看着敬则则贼亮贼亮的眼睛,好似有一股生气凭空就从她身体里冒了出来,整个人都明艳了许多。
“朕只是问问,但并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沈沉道。
好奸诈的皇帝。
敬则则知道皇帝这是给自己这头驴前面挂萝卜呢,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吃不到,但看着眼前晃动的萝卜总有一点儿希望不是?万一走了狗屎运呢?
有时候人其实只是需要一点儿盼头。
“只要臣妾在皇上的考虑对象里就成。”敬则则回答得很光棍。
沈沉看着敬则则漂亮得让老天都会妒忌的脸蛋道:“其实皇后之位在朕眼中,与其说是妻,倒不如说是替朕管理后宫的官员。”
敬则则知道皇帝这是在劝退呢,可见在他心里是并不看好自己的。不过她岂能为这一点儿事就退缩,就算比不上谢皇后的贤惠,难道她还能输给祝新惠?
“那也挺好啊,皇上对下属一向都不错。”敬则则笑嘻嘻地道。
“则则,你知道朕在说什么。”沈沉对谢皇后敬大于爱,看彤史就能清楚地知道了,他虽然在昭阳宫留宿颇多,却很少幸皇后。要的就是让她不要为儿女私情一点儿小心思而坏了后宫的平衡。
敬则则不说话了,她听明白了,皇帝把宠妃和皇后分得泾渭分明,不能鱼与熊掌兼而得之。然如果她选择了竞争后位,皇帝一定会大失所望的,很可能会觉得她并不在乎他的宠爱,而只在乎“官位”。只想升官的人通常皇帝都不大喜欢。
敬则则毫不退缩地看着皇帝的眼睛道:“对臣妾来说,皇上是用来敬的,夫君才是用来爱的。”她直言不讳地说出了“爱”字,努力地让自己镇定,可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觉得太肉麻了,而且还违心。
如果真是爱的话,说出来不会脸红,只会愉悦欢喜得想要大吼大叫,想拉住每一个遇到的人跟她说那是她爱的人。
然而情啊、爱啊什么的莫说是在宫中了,就是普通人家也是极稀罕的,属于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人才会做的。尤其以戏本子里那些伎子最爱折腾这东西,通常都是被骗色骗财的下场。
在敬则则从小受的庭训里可从没有这一条,但是个人就渴望不是?尤其是身在苦难或者寂寞中的人。伎子如是,宫妃何尝不如是。有时候她们甚至还不如伎子。
伎子还能挑一挑心爱的书生,然她们没这个权利。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敬则则也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了。
“你的性子总是这么犟,总是跟朕反着来。”沈沉道。
敬则则闭上了嘴巴,没想到自己给皇帝留下的竟然是处处反对他的印象,这可是极其危险的信号。但她又心潮澎湃忍不住,所以上前搂住沈沉的手臂,有点儿撒娇的意味道:“皇上怎么会改主意的呢?您不是从来没考虑过我么?”
沈沉没好气地从敬则则怀里把手臂抽出来,虽然手感很好,但这人的嘴可不讨喜。“别让朕后悔改主意。”
敬则则乖乖地点点头,见沈沉要走,又不得不喊住他,“皇上,明光宫要修缮,臣妾这些日子住哪个宫啊?”
沈沉乜斜敬则则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敬则则觉得景和帝这毛病真的很讨厌,很多话明明可以说清楚的,他偏要让你猜,就是要折腾你。敬则则恼怒地吹了吹额发,决定先回明光宫看看,但是才走了几步路,她就知道不行了,身体酸疼得厉害,走路都嫌累。
内殿值守的太监是高世云的大徒弟王菩保,敬则则将他唤过来道:“你让人去明光宫走一趟,叫华容把我的步辇带上来接我。”
王菩保笑嘻嘻地道:“昨儿的大火灭了,皇上今儿已经让内务府筹备修缮明光宫和宜兰宫的事儿了,只怕这会儿内务府的人正里里外外踏勘呢,怕人多冲撞了娘娘。”
王菩保生得一张圆圆脸,白白胖胖的很是讨喜,让你想发火看到他的脸都会火气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