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觉得敬娘子生得太好看了,长她这样的哪有做人正经夫人的呀?”宋大娘替自己辩解道。
这话说得沈沉和敬则则都不好再跟宋大娘过不去了。
结果宋大娘又补了句,“不都说娶妻娶贤么?”
沈沉的脸色依旧严肃,但眼角却抖了抖,说不清是在忍笑还是在帮敬则则愤怒,敬则则这是真愤怒,心里老懊悔自己贪图便宜了。难怪这宋大娘总是找不到事儿做,要价才那么便宜的。
当下敬则则也不再搭理宋大娘,拉了沈沉就往后面去,然后指着那些破旧的屋子开始说自己的打算。
“我是希望那些孩子能以做工代替束脩,而且这个医塾若是让她们自己一砖一木自己振新起来,以后才会更有认同感和归属感吧。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既想帮她们脱困,也想教她们捕鱼,却从来不是想只简单地给她们一条鱼。”
“为什么只收女孩儿呢?”沈沉问。
“因为男孩女孩混着养不大好管,容易叫人说闲话,再说了,比起女子,这个世道对男子来说已经好许多了。”敬则则道,“希望你能把医苑那边赶紧弄起来,让以后我医塾的女孩子也能有个奔头,让她们能看到不一样的希望和前途。”
这种前途是不以嫁人生子为着眼点的。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希望,但总比没有好吧?饭总得一口一口吃才行。
“你把她们养大之后如何保证她们会去你说的那些山村行医呢?”沈沉问。
敬则则明显早就已经想好了答案,所以不假思索地道:“以前是我相差了,这世上最笨的事情就是跟人的意愿作对。我养她们、教她们并不是要逼着她们去那些山村的。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只需要告诉她们我为什么要办医塾,然后去寻找志同道合的人。她们可以自由地选择人生的路,但是我相信,总有人会愿意去山村行医的,因为她们的亲戚姐妹里也有很多人在苦苦地挣扎和等待。”
沈沉看着敬则则眼里的光,不知怎么的,这一刻他觉得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来得美,来得可爱,甚至可敬。
沈沉按捺不住地低头在敬则则的唇上轻轻地、快速地啄了一口,不带有任何情0欲,只是在这一刻他特别想亲近她,想诉说自己的钟情,想让她明白,他有多喜欢她。
说实在的,最初见敬则则时,她只是个美貌的姑娘,但美貌并不足以叩开一个帝王的心,甚至都不足以叩开一个男人的心扉,更何况到如今刻骨铭心的地步。
沈沉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被她所吸引的,只是回过头再看来时路,就只恨自己聪明一世却走了那么多弯路,而再看她,却觉得她一路走来,对生活都是那样的充满活力。仿佛所有的苦难,都只是为了成就今日更好的她。
那些苦痛,被她踩在了脚下,生出了鲜花。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这话听起来虽然美好,但实则其中的心酸却唯有自知。
沈沉汗颜于自己曾那样委屈她,若是人在最初一眼就能看明白将来该多好?然则又有几人能有那样的智慧?
这厢沈沉是情不自禁,敬则则却是惊诧。皇帝私下虽然是个极爱亲昵的人,但表面上却一向是疏离的,唯一一次例外还就是宜兰宫着火那次,但也就只是搂了搂。
今日这般不避人的举动多少让敬则则惊诧,又有些不适应。她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嘴,还没来得及有惊诧之外的其他反应,就听到了宋大娘的“哎哟哟”。
敬则则和沈沉同时转身看向了宋大娘。
宋大娘在发出“哎哟哟”之后,夸张地用手遮住了眼睛,好似她看到了什么幕天席地的事情一样,她自己倒显出一副羞得要钻地洞的神情来。
沈沉没奈何地低声对敬则则道:“换个人吧,这工钱我替你出了。”
敬则则道:“她也不容易的,男人和儿子都没了,家里三个孙子孙女儿,都得靠她养。”
沈沉还能说什么?“那你也不能做滥好人。”
“她挺勤快的,这院子刚买到的时候比现在还不如呢。”敬则则道,她不想再讨论宋大娘的事情,“咱们去吃酸辣游鱼儿吧。”
出了门,沈沉才问,“你做什么带郑玉田过来?若是要买院子,即便不要我出面,找你哥哥他们也行啊。”
“我是带他认认路,既然是医塾当然得有大夫做先生,小郑太医的医术那般高明,若非是我身份特殊,哪里能请得动他。”敬则则道,“其实也有点儿牛刀小用的感觉,我想着上了正轨后,再请些其他的大夫,可是估计有些费银子。”
银子,银子,敬则则又快魔怔了,感觉她这辈子好像都处在缺钱花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