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暴怒的态度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季怀直,只见他温和地笑了笑,摇头道:“朝令夕改,况且是这种旨意……你是多想让我做个亡国之君啊?”
“谁敢!?”杨文通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但随即就对上季怀直满脸无奈地表情——那态度,简直像是在苦恼他的无理取闹一般。
——皇帝说不干就不干了!到底是谁更无理取闹!?
想着,杨文通不由气急。
季怀直见他仍是一副要跟自己拼命的架势,不由叹了口气,问道:“‘太上皇’和‘皇帝’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还用问吗?区别大了去了!
只是,不待他开口,季怀直就冷哼了一句,“我是不用看折子了,还是不用住皇宫了?”
季尧华虽接触政事多年,但现今仓促继承帝位,朝中诸事显然还要季怀直照看的,杨文通噎了半天,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反驳之语,只得恨恨道:“……你别想蒙混过去!”
季怀直忽又想起什么一般,笑道:“这早朝倒是不用日日都去了……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杨文通被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得够呛,脱口而出威胁道:“你就不怕我举兵造反!?”
这话说完,他脸上肉眼可见的生出些悔意来。
——这虽是气话,但也确是可行的。也正因为可行,才不是能够随口说出的玩笑话。
大皇子年岁日长,朝中渐分两派:一是以陈昌嗣为首的、镇国公主的支持者;而另一派,则是认定了以尚未满六岁的大皇子,而他教导大皇子的武艺数年,无需表态,便已经站在这一方。
他若真的以大皇子为由,举起反旗,朝中虽不是应者如云,但愿意支持他的也绝不在少数……
这也是他前日为何要季怀直表态的原因,若真以那般趋势发展下去,二人反目……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季怀直看着杨文通脸上的那再明显不过的悔意,心中不由生出些许好笑来:撂完狠话才后悔,你当自己是三岁的孩子吗?
他直对杨文通再信任不过了,所谓“举兵造反”,决然不会是杨文通能做出的事情来。故而,此刻也只是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再者圣旨已下、公文已发,现今如何说都是后话了,就算季怀直想要收回成命,只怕也没有那么简单了。
……
三年后。
一辆暗青色的马车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缓缓驶出京城,这马车虽用料不凡,但在京城这个地界却显得不大起眼了。
它的驶出并未引起丝毫波澜,可在京城中心的皇宫之中,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却正远远地眺望着城门的方向。
——季尧华,大魏开朝以来的第一位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