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巴云野像摸小狗一样,在车顶抚几下,她的牧马人改装过,不至于轻易就陷车,“我相信它。”
大秦无奈,“这车是给你广告费了还是怎么的……”
“给了我车贷……不过,我信它同时——”巴云野竖起大拇指,点一点自己鼻尖,“也信我自己。”
“我跟你去。”刁琢拉开副驾驶的门,“大秦、河马,你们开那辆皮卡跟着。启子留下来看住藏羚羊。只能往南20公里,如果没有收获,立刻返回,明天再说。”
巴云野靠在头枕上,放松地微笑,“听你的。”
就算此去不回,拉刁琢当垫背也不错,嘿嘿。
他们走后许久,天色将暗,许是白天天气太好,远处的雪山竟然被余光镀上淡淡的紫,山后的天空则是温柔的桃粉色,互相辉映着。只是,天地的柔和掩盖不住大地的苍凉,湖水变成深蓝,褐色的荒原看上去毫无生机。
其它三辆车归来,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巴云野等人迟迟未归,启子顾不上吃饭,担忧地伸长脖子张望。
叶讯的心情很糟糕,捧着一盒自热米饭,脸色黑青黑青的,原以为势在必得,现在只能不停地叹气。风更大了,他幽幽地望着邹开贵的遗留物品,驮包黑乎乎的立在地上,像两块大石头。
每年过了5月,基本不会再有人或者车穿越羌塘,一来,白天温度升高,冰雪融化,地面变得很软并容易形成沼泽,不适合行走或者行驶;二来,温度的上升也会使一些冬眠的野兽苏醒,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但无论怎么说,即便有人选择在最适宜穿越的月份进入羌塘,也照样死不见尸。现在已是5月中旬,因此,两辆车往南去的20公里,比想象中难走许多。
地面太软,越野车碾过泥土,像滚进奶油蛋糕里一般粘稠,遇上小支流,不敢轻易淌过,河中央陷车就糟糕了。相信再过一阵子,等白天温度再上升一些,冰雪融化速度加快,这里会更加难行,甚至连越野车都无法淌过。
车子在高海拔地区的刹车和加油门都比在平原难得多,发动机艰难支撑。视野不好,无数的沼泽像鬼魅一样忽然出现,陷车变得比前几天更加频繁也更加棘手。一辆车陷,一辆车拖,后轮在冰与泥混合的土里不断打滑飘移,像踩着滑板车一般,这辆车刚出来,那辆车下去,互相拖拽,气温骤降的傍晚,每个人却都忙得满脑门汗。
巴云野一手的泥,用随车携带的砖头垫在后轮上,帮助车子再次度过一次陷车危机。艰难开过10公里后,一不小心,脚踩进深深的泥里,即使及时挪步,泥也已然漫过鞋面。她“唉”了一声,抬腿乱甩,试图把剩下的淤泥甩掉,不曾想另一只脚一滑,直接一屁股坐在地面,底下“噗叽”一声,不用看都知道屁股和大腿绝对惨不忍睹。
河马见状,先一步过来扶她,她双手撑着地面,万念俱灰地站起来,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痒得很,下意识一抹脸,好了,半张脸都是泥。
“你是女娲,要造人还是怎么的……”河马憋着笑。
巴云野发火了,“操!下次打死我也不到这里来!什么是无人区?无人区就是不欢迎你们人类!谁进来就弄死谁!”
前一辆车驾驶座上的刁琢听见声音,探头看看,也下车来。只见那威风凛凛的巴云野下半身糊满灰泥,半张脸也黑啦吧唧的。
他挥挥手,“别浪费体力,毛巾有没有,擦一下。”
别说毛巾了,巴云野身上此时连张擦屁股纸都没有,她两手都是泥,脸上还痒,又不敢挠,气恼地又说:“你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刁琢指着地说,“要不躺着说?”
巴云野扑上去高举双手就往刁琢脸上抹,“躺!躺你个大头鬼!”
第20章 没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来(4)
她爆发力很强,刁琢的脸被她抹了一道泥才抓住她的双手,两人像决战的驯鹿,互相凶狠地对视,头上若真的有角,早就干起来。大秦和河马谁也没去拉,在车里翻找一阵,拿一包剩三分之一的纸巾出来,巴云野才卸力。
胡乱擦了好一会儿,巴云野平静下来,微微喘着,“走吧,继续开一阵子,找不到就回头。”
路过刁琢,见他脸上没擦干净的几道泥,灰扑扑的,没忍住,“哈哈哈”笑出声来。
他忽然弯腰,竟然从地上捧起一大堆污泥作势就要盖她脸上,她“啊”一声吓跑,躲进车里。
“滚下来。”刁琢站在外头。
“别……”巴云野降下车窗,“我负责帮你擦干净怎么样?”
刁琢指一下后视镜,叫她自己看。她伸着头照一照,自己都快被镜子里那张黑黑黄黄的大花脸恶心死。可环顾四周,刁琢、河马、大秦,谁的脸上是干干净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