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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提醒了刁琢,“你的意思是,叶讯如果也想找‘天湖’,他会以‘找到天湖’为付钱的条件。”

“对,成功探路,付一半;找到‘天湖’,付全款。”巴云野挑眉,也是一副奸商的样子。

“依你看,‘天湖’真的存在?”

她抿着唇,好一会儿才答:“希望它存在,而且永远别被找到。”

第二天一上路,大家在山脊处目睹两只凶悍的藏马熊追捕一只体弱掉队的野牦牛,此时的藏马熊刚从冬眠中苏醒不久,漫长冬季的损耗,它们急需补充,大自然最原始的厮杀体现着生命永恒的规律——适者生存。

车子经过一块平坦的高地,几个人下车休息。巴云野迎风站着,墨镜、帽子、魔术头巾包裹着她的脑袋,雌雄难辨。她用望远镜环顾四周,最后指着远处的山脉。

“岗盖日峰——如果叶讯要去玛曲,就会往那个方向走。过了永波湖之后,路比较好走,我们的速度也会提起来,中午就会到玛曲乡!”

只见白雪与荒原的尽头,横贯的山脉被云层掩盖,云雾自山顶流泻而下,又随着风刮来的方向,越过山顶而远去。南北线上的重要地标永波湖虽看着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可实际上还有六七公里,蜿蜒混乱的车辙印向永波湖延伸,恰说明他们依旧追寻着“前人”的脚步,前往正确的出路。

“没准儿还能赶上饭点儿。”向桉咽口唾液,他现在望着云都有食欲。

河马上车,“那咱几个就不浪费时间了!”

越过东西线和南北线的交汇点,路确实好走起来,云层厚重,太阳在云层身后化为一个炫目的白点。雪白的冰雪嵌在焦黑色的泥土中,一眼望去,像一幅未完成的拼图。车子经过一大片平坦的草地,一群牦牛悠闲地吃草,看起来十分温顺,仔细看,还能在远处看到几个小小的身影,应该是土拨鼠或者兔子。

河马眯着眼望了好一会儿,叹道:“土拨鼠太肥了,看得我都饿了。”

巴云野不以为意地一笑,继续开车。藏獒都逮不住土拨鼠,河马也真是饿得异想天开。

草地上散落一些垃圾,有垃圾,就说明有人。果然,车子没开一会儿,就看见牧民的身影和一个白色的帐篷。

“有人!”巴云野第一个高兴地大叫,奔下车去。

牧民听她叽叽咕咕说了半天,指一指自己腰上的唐古[5],又指一指他们的车。

刁琢下车来,“他说什么?”

“他有糌粑,我们可以拿东西跟他换。”

大家纷纷把钱掏出来,一张张粉红粉红的大票子,像废纸一样攥在手里,恨不得马上塞给对方,这架势把牧民吓得后退三步。

巴云野被他们饿狼的样子逗笑,“人家牧民是公平交易,不是拦路抢劫,你们掏那么多钱出来干什么。”

“简单粗暴。”河马晃晃手,纸币发出嗒嗒的脆响。

第24章 天算(1)

牧民身上带着的糌粑团毕竟有限,拿了一张大票,几乎把所有的糌粑团都给他们,分到每个人手里,差不多乒乓球大小的一团。

拉萨卖给游客的糌粑都加入大量的奶渣和白糖,口味经过改良,但仍有人不习惯,吃完之后放屁不止,噼噼啪啪像打出一副快板。巴云野自己其实不太爱吃这玩意儿,更别说现在手里的糌粑团是最“原始正宗”的西藏味道,但现在不是挑食的时候,也顾不得洗手,左手用力揉了几下,右手揪下一块就扔嘴里。干燥粗粝的青稞口感,没有奶茶的滋润,换做平时,吃不惯的人挺难下咽,可能是饿极了,竟然还吃出一点类似豆浆的香味,这种香味,让巴云野回想起一个福建客人带来的一种名叫白芽奇兰的茶叶泡开时,功夫茶具盖子上的味道。

不到中午,车子就开到羌塘的缓冲带草原,遗憾的是,一路上他们都没遇见叶讯,不知他究竟是早已走出,还是在什么地方迷了路。前方依稀可见几个帐篷,甚至还有一辆旧皮卡缓缓路过。

前方是一条不规则的河道,巴云野心态越来越放松,拿起对讲机说:“这就是沱沱河,咱们沿着它开。”

沱沱河发源于姜根迪如冰川,古代叫做“通天河”,是可可西里与长江源的分界线,长江源的西源。车子沿着沱沱河边的公路驶向玛曲乡,无人区和玛曲乡之间仅有这一条公路,一路上,叶讯和他开走的皮卡仍不见踪影,大家心中有些惴惴。

玛曲乡人口只有一千多,说是乡,其实更像一个游牧的部落,属那曲地区安多县管辖,位置却在青海省,偏远得连游记都不常提及。玛曲乡里安多县政府还有300多公里,是救援队成功穿越羌塘无人区后进入的第一个富有生活气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