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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上有老下有小,有几条命跟着我进山?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交代?”巴云野带着耳机,一边讲电话一边在后备箱翻找东西、整理背包,“说实话,我并没把握一定能找到龙哥,但我一个人去好过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去……”

“巴爷!你的命不至于那么不值钱!你他妈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们急得大吼,“我们都是你亲兄弟(爹)!!”

“哼哼,谁他妈说是我亲爹的,等回去我揍死他。”巴云野笑道,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她整理好背包,关上后备箱,刚要绕到前面,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靠在车头,像是在点烟,宽阔强壮的背部将冲锋衣外套撑得紧绷。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她不禁摇摇头,揉揉眼睛。

对方转身,冷冷盯住她,把还未点燃的烟狠狠一攥,指着她咬牙说:“巴云野,你真是好样的!”

“你……”巴云野喉头像被塞进一个鸭蛋,一时难以言语。她没想到刁琢会出现在这里,他离这一期的项目结束明明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更何况他并不知道自己来了怒江州,就算昨天那些警察说漏了嘴,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

她又想起自己不止一次做过的梦,他俩在某个十字路口开车相遇,短暂相视后,分道扬镳。梦里的他疏离冷漠,一副她再也触碰不到的模样,而不像现在,犹如一头压抑着愤怒的雄狮,随时会扑过来。

他怒视她,而她一脸无辜地跟他对视,半天才指着他说:“你为什么穿着北斗救援的衣服?”

刁琢没答,皱着眉又恶狠狠盯着她好一会儿。只见她穿着皮衣短装,下身一条迷彩军裤,踏一双黑色防水靴,将本就劲瘦的双腿衬得更加修长,这种凌厉野性之美,却让他心悦同时,一股无名之火。他本就不是慈眉善目的长相,加上一身彪悍的肌肉,不笑的时候就有不怒自威的气势,更别说眼中压抑怒火时,看着非常不好惹。

敢问巴云野怕过谁?这会儿却被他看得发毛,耸耸肩,敷衍道:“我有正事做,对我有什么不满等以后再说。”说着,她挥挥手示意他让开,拉开车门正要跨上去。

“我辞职了。”

她一个没踩稳,差点整个人扑倒在驾驶座。她一手扶着车门,转头看看他,“你地质队那个工作,辞了?!”

他的工作不错,算“体制内”的铁饭碗,只要不出什么违法乱纪的大错,不会被炒鱿鱼,也不必担心没活干就没钱赚,不单有五险一金,逢年过节还会发点慰问品,反正她这种靠客人吃饭的“无业游民”是谈不上什么稳定收入的,私下有时挺羡慕。

这样的工作辞掉,他到底在想什么?

想起上次通话时他说的“对你但凡有点标准和要求,老子不会有今天”,巴云野好像能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他颔首,走近她,看表情似乎有所缓和,不再那么生气。

巴云野想后退,可车堵在后面,半步都退不了,“什么时候辞的职?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自己一个人跑这里来?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他再逼近一步,连发三问,干脆把手撑在车身上,将她困在车门和他身体之间的窄小空间内。

这样近的距离让巴云野更能看清他,包括他脸上淡淡的风霜疲惫感和眼底的红血丝,玉珠峰上竭力把付迎涛背下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全程艰苦卓绝,靠意志力强撑。巴云野不禁伸手抚上他的脸,胡茬冒头,微微刺手,他压低上身,低头贴近她的脸。

一吻泯恩仇。

“呜……轻点……”巴云野微微挣扎,他却置若罔闻,还故意追着咬她的舌头,他的恨意和爱意都化为带着些疼痛感的纠缠,她无法挣脱,就坦然接受。

在这样的吻中,巴云野仍然想着求证——“为什么……辞职?”

他还是不答,只是吻她。

他已爱她入骨,一两句话哪里说得清楚。

他俩聚少离多,一冷战或者闹矛盾,互相见不着面,一些话很难掰扯清楚,加上生活圈完全不同,久而久之只会让隔阂越来越大,终有一天激情冷却,再难执手,对方就会如车窗外的电线杆子,虽然一直在那儿,但终归渐行渐远。要想长久,总得有一个人作出牺牲。

半晌,二人上车,跟北斗救援的其他志愿者汇合,刁琢跟巴云野说了警方接下来的行动——“他们已经找到凶器,据说凶器上查出龙哥的指纹和一些血迹,目前他们正在对血迹做化验。他们判断龙哥逃往原始森林,但不知什么原因。当地人不敢进森林深处,而我们北斗救援早前组织过专家探过路,有部分路线图和照片,因此他们在出动警力搜寻的同时,也请我们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