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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洱海边、苍山下的一个重要古镇,喜洲并没有大理古城和双廊那么喧嚣,白族聚居,蓝天与白族古宅的雕梁画栋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老舍先生曾写道,“喜洲镇却是个奇迹,我想不起在国内什么偏僻的地方见过这么体面的市镇。……山水之间有这样一座市镇,真是世外桃源啊”。

辞职后的刁琢就这样将自己的新事业搬到喜洲。

巴云野曾经问他,放弃这样一份稳定的工作,进入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将自己以往所学完全抛弃,你绝不觉得可惜?

“离你太远,怕你跑掉。”钢铁直男有啥说啥,且言简意赅。

巴云野把车停在巷子外,沿着小道走进去,来到一个开阔处,就是客栈所在。原进士府邸,典型的四合五天井,工人早就收工,看门口堆起的一大堆未拆快递和包装袋,这几天刁老板怕是亲自搞一些最后的软装。她推门而入,环顾一圈,这座院子在刁琢“修旧如旧”的要求下,很好地保存了外观原貌,从写着“紫气东来”的牌匾,到走廊上古旧的桌椅,再到几颗歪七扭八的松树,都有那么一丝古韵风味。

通向二楼的木头楼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唧声,巴云野见一个房间门口摆着一个敞开的工具箱,想必他正在里头。她轻手轻脚过去,探头一看,只见他光着上身,一条运动短裤松垮垮地挂在腰间,背对着门口正在钉几幅蜡染装饰画。可能因为已忙活许久,他结实的上身蒙一层薄汗,脖颈更是像被水打湿一样,还有汗水沿着背脊往下流。

俯身拿钉子的时候,他余光见有人站在门口,偏头一看,见是她,唇边便浮现一道笑纹。

“老板娘回来了?”他将锤子钉子放在一旁,跳下椅子,顺手捞过椅背上挂着的一条毛巾。

巴云野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摸着嘴唇上方根本不存在的小胡子,尖着声音说:“老板娘现在要检查一下你们这些小工有没有偷工减料,但凡发现短了东西……肉偿!”

“老板娘尽管看,如果实在没发现遗失的东西……”刁琢假意恭敬道,“小的扔掉几样。”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为了找个饭票,好没下限。”巴云野勾一下他的下巴,“不用扔东西也可以肉偿。”

他轻哼,“这个老板娘坏得很。”

巴云野马上嬉皮笑脸地帮他递工具,两个人顾不得吃午饭,把所有房间的装饰画都挂完,才摘两把青菜胡乱下两碗面吃。巴云野坐在院子旁的木椅上吸溜着面条,“想吃你们西安的小炒泡馍……够味。”

“喜欢谁家的,我高薪去挖他们的掌勺天天给你做。”他轻描淡写却无比霸气。

“高薪?我压力更大了……”巴云野扶额,赶紧在朋友圈发了条广告——9月1日云南出发滇藏—新藏—新疆大环线—南疆北疆穿越之旅,看秋季的西藏与最美沙漠胡杨林,欢迎咨询与报名!

刁琢瞟一眼,秋季是她这一行生意的旺季,出发之后,最早11月中旬归来。她说,等客栈生意稳定后,旺季请他跟自己一起跑车,一起看中国西部最美的风景。

客栈在一些app上挂出去不到两天,就陆续有人预定。巴云野坐在电脑后,每收到一条预定的消息就欢呼一声,就好像刚加入雄鹰俱乐部时,每接到一个客人就高兴一次。这不,开业第三天,就有客人拉着大行李箱进来办理入住。

“欢迎光临!”巴云野紧张地蹦起来,微笑迎上去,没走几步,觉得进来的姑娘几分眼熟,再认真一看——

孟小爱。

“巴爷,别来无恙?”

“是你……欢迎啊……”她揉揉鼻尖,清清嗓子高声一喊:“刁老板!接客!!”

刁琢正在院子里摆弄盆景,听她这么一喊,汗颜,莫名其妙地走进去,手套都没摘,她就快步走过来把他往里推,之后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说句“交给你了”就走出去。

孟小爱转身,微微一笑。

刁琢不禁回头看巴云野,不过她早就走到外头接替他搬盆景,好像刻意把这一摊留给他处理。他礼貌颔首,脱下手套,毕竟来者是客,坐到电脑后面,公事公办的口吻:“提供一下身份证。”

孟小爱没照办,上前坐在电脑吧台后的高脚椅上,“看到巴爷的朋友圈说开了个客栈,老板果然是你。”

“老板是巴爷,我是给她打工的。”他很谦虚地说,一副宠态。

孟小爱趴在吧台上,笑眯眯的,温婉道:“说来挺巧,我毕业后没留在老家,在大理找到一份工作,以后可能就定居在这边了,说不定我们见面的机会很多。”

刁琢一怔,顿时觉得头有点大。他查阅一下订房记录,继续公事公办,“你有预定吗?……哪个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