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的孩子……”妇人睁开双眼,一接过胎儿,即刻去看胎儿的性征,见是个能传宗接代的男婴,她登时喜不自胜,而后才疑惑地道,“他为何不哭?”

大夫据实答道:“他已夭折了。”

“夭折?”妇人起初像是听不懂,其后,竟是浑身失力,失手将亲生子摔在了地上。

幼小的生命早已消逝了,余下的不过是一张空空如也的皮囊,即便摔着了,亦不会觉得疼,更不会哭。

妇人挣扎着从床榻上下来了,她没甚么气力,爬着推开了柴房的门,爬着到了中年男子足边,同时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我们的儿子没了……”她泪如雨下,又卑微地一把抱住了中年男子的双腿,“相公,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失了清白的。”

中年男子面对满身血污,不堪入眼的妻子道:“你失了清白,而且连个儿子都保不住,老子要你作甚么?”

妇人哀求道:“相公,相公,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定然会为你生出儿子来的。”

中年男子不耐烦地将妇人一脚踹开,转身便走。

恰巧这时,叶长遥带着少女与一产婆来了,见状,便知自己来晚了。

他身畔的少女立马蹲下身去,欲要将母亲扶起来,她的母亲却是道:“招娣,你帮娘亲向你爹求求情,就说娘亲下一胎定是个男胎。”

少女拒绝道:“不求,娘亲,爹爹只要弟弟,不要你与我,那我们要他作甚么?”

“不孝东西!”妇人气急败坏地打了少女一耳光,教训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娘亲白教你了么?”

少女被打得流出了鼻血来,但仍是倔强地没有听从。

妇人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须臾,下/身竟已流了一地的血。

大夫方要为妇人诊治,妇人投过来的眼神却是刻毒无比,妇人的言语亦如刀剑一般:“都是你的过错!对了,还有你!”

她仰起首来,瞪视着云奏:“是你们二人害得相公不要我了!全数是你们的过错,你们还害死了我的儿子!”

云奏被妇人红口白牙地诬陷着,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不住苦笑。

他当真是多管闲事了,但若是重来一遍,他亦会这么做。

突地,他身后现出了一道银光,然而他并未觉察。

那道银光直冲他的后心而去,幸而在没入他的皮肉前,“叮”地一声坠在了地上。

见匕首无端脱手,中年男子大吃一惊:“你果然不是人!”

云奏盯住中年男子,施施然地勾唇笑道:“你仅仅是披了一张人皮,便觉得自己是个人了么?”

言罢,他行至叶长遥身侧,疲倦地道:“多谢你救了我,我累了。”

“累了便去睡罢。”叶长遥见云奏脚步不稳,扶住了云奏。

临走前,云奏问那大夫:“若是一早便让你接生,男胎可能平安降生?”

大夫答道:“有可能。”

男胎这两个字,云奏咬字咬得很重,他此问乃是故意为之,见中年男子满面悔恨,才觉得出了心口的些许恶气。

叶长遥将云奏扶到了床榻上,躺下了。

为了让云奏能睡得舒服些,他正要将蜡烛熄灭,却忽闻云奏道:“为何会有人将自己结发的妻子当做生儿子的工具?且这般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牲畜产子亦不容易,更何况是妇人了。又为何会有人觉得由大夫接生便是毁了清白?”

“这世间上,有明有暗,有善有恶,有他那般不将妻子当人看待的丈夫,自然也有待妻子如珠似宝的丈夫,他结的孽果,等他下了地府,自然会遭到清算。至于那妇人,乃是女德思想的产物,无知愚昧,却又可悲可怜。”叶长遥熄灭了蜡烛,继而柔声道,“多想无用,睡罢。”

“你抱着我睡可好?”云奏朝着叶长遥张开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