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善安面无表情,扫了眼樊子嘉,便转身离开了。

云奏端详着樊子嘉,承诺道:“我定会将你的阮郎带回来的。”

而后,他又对叶长遥道:“叶长遥,松手。”

叶长遥不肯,俩人僵持不下。

樊子嘉一派天真地道:“我甚么时候能回家?”

云奏劝道:“夫君,左右不过一块孔雀肉罢了,你便忍心见樊公子与阮公子生离么?”

叶长遥被云奏逼得眼眶一红:“但我更不忍心见你从身上生生割下一块肉来。”

“我无事,不会太疼的,你可记得我曾被贯穿心脏,不过割下一块肉罢了,哪里会有心脏被贯穿疼?”云奏以左手掰开叶长遥的手指,一指,二指,三指……

正要去掰第四指,叶长遥竟是将手指从云奏的手腕上撤走了。

云奏仰首去瞧叶长遥,叶长遥立在雨水中,满面痛楚,叶长遥将斗笠让予他了,因而现下并未戴斗笠,雨水冲刷着叶长遥的面孔,叶长遥恍若正在流泪,叶长遥的发丝胡乱地黏在了面上、脖颈上,叶长遥明明生得阴鸷,能止小儿夜啼,但眼前的叶长遥却脆弱得如同三岁的孩童,甚么都做不得,可怜至极。

“抱歉。”他踮起脚尖来,于叶长遥唇上印下一个吻,方才利落地将匕首尖没入了自己的小臂。

叶长遥的唇瓣空前未有的寒冷,与雨水一般。

匕首一动,一小块肉便带着血液脱离了小臂。

他并未感觉到疼痛,因为他脑中挤满了叶长遥唇瓣的寒意。

他定了定神,将那一小块肉交予住持大师,道:“我信大师不会食言,望大师勿要让我失望。”

他的小臂生得粉雕玉琢,而今鲜血直流,使得那小臂散发出了扎眼的残艳。

叶长遥赶忙将云奏抱到了屋檐下躲雨,继而撕下衣袂来,为云奏将小臂包扎了。

云奏面上更添苍白,连唇瓣都无一点血色,但云奏的一双眼睛却是流光溢彩。

云奏注视着叶长遥,道:“抱歉,让你为我担心了。”

叶长遥叹息一声:“你该当向自己道歉,而不是向我道歉。”

云奏便抚摸着自己的小臂道:“抱歉,伤了你。”

叶长遥一时语塞,伸手将云奏拥入了怀中。

未多久,主持大师将那善安带来了,善安的模样不同于先前,一见到樊子嘉,便欢喜地道:“子嘉,你已能起身了么?”

樊子嘉却不理会善安,反是往云奏身后躲,又问云奏:“你是不是很疼?”

他其实根本不明白云奏为甚么要这么做,云奏适才拿的那物件应是匕首罢?那般尖锐之物刺入肌肤,更是割下了一块肉来,定然很疼。

“对,很疼。”云奏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疼痛,他尚在叶长遥怀中,伸出完好的左手,将樊子嘉眼前的发丝拨开,勉强笑道,“所以,你与阮郎要好好的。”

樊子嘉迷惑不解地道:“你的手臂疼不疼,同我与阮郎有何干系?”

云奏扫了眼善安——阮星渊,阮星渊让樊子嘉吃了不少苦头,他不能让阮星渊轻易地得到樊子嘉,便道:“待你回到家了,我再告诉你可好?”

樊子嘉乖巧地道:“好。”

“我们回客栈去罢。”叶长遥一手将云奏扛在肩上,一手提起樊子嘉的后襟,飞身而去。

待到了客栈,他便将樊子嘉丢进了房中,又抱着云奏回到了俩人的房间。

云奏几近昏迷,被叶长遥脱去了蓑衣、斗笠后,方才掀开了眼帘来。

窜入眼帘的叶长遥宛若惊弓之鸟,他怜惜地吻了吻叶长遥的唇瓣:“我想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