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子没有深想下去,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觉得有点发凉。
刺杀一事折腾了足足两个多月,入春前的最后一场雪都化开了,暖阳找的新枝翠绿宜人,一些受惊吓病的贵人们也有了性质打扮一下出门逛逛,所有人都觉得太后肯定是完了,结果突然一道消息炸响在整座宫殿的上空。
孔家子刚刚从麻雀的爪子里抽出一张纸条,看过之后捏在手心,他走到专心逗弄王八的穆元咏身边:“主子,七皇子病发了。”
“病发了?”穆元咏抬起头,眉毛微拢:“这个时候病发……什么病?”他问孔家子。
“疯病,说什么晦气入体,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更有人说他一身两魂,妖邪得很。”
穆元咏王八也不逗了,磨蹭了一下皮肤细腻的下巴:“孔家子,我怀疑太后开始出手了,你呢?”
孔家子抬起头,虽没说话,但是主仆心有神会。
“你今晚问一问,也别太直白,就探探口风,我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她老人家的手笔,上一世的七哥也死得不明不白……上一世,她老人家又做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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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家子当晚直接被邀入太后寝宫,坐在椅子上的太后半抬起手,冲着孔家子微微扬了扬:“孩子,到哀家身边来。”
孔家子站起身,走了过去。
“当日跟哀家认亲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姑妈,颇有胆色,怎么如今,反倒是连看哀家一眼都不敢了?”太后抬起头,顶住孔家子的下巴,眼睛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微微一笑:“身为奴仆,倒是没有奴性,小小年纪,眼里竟然一丝害怕都没有,是我们孔家的人。”
孔家子轻轻道:“姑妈。”
“哎。”太后弯起眼角:“哀家当得起你这声姑妈。”
她随后起身:“今夜里有一出好戏,你身为孔家最后留下的人,随哀家一起去见见世面吧。有一些人,表面上看着,好像很厉害,平常人都招惹不得,但又有谁知道,那所谓的表面不过就一张纸,轻轻一戳……就破了。”
她说着说着,轻笑起来,披着锦绣长袍,眉眼间能窥见往日的几丝风采。一个年过四旬的女人,此时竟是格外的耀眼。
她有一双和孔家子一样的杏仁大眼,只不过她眼角微微上扬,眼里藏进所有的是是非非,只露出一点惑人的颜色,让人为其皮相着迷,却忽视了她内心的可怖。
而孔家子则比较平缓,显得眼睛很圆,不笑得时候气质冰冷,一旦笑起来竟比姑娘还要可人。
太后微微抬手:“过来,扶着哀家,今天哀家不念佛,改唱戏,你呢,也不叫什么孔家子,今儿你是桂圆,跟着哀家服侍,放心……明儿个保准完封不动的还给十三,哀家没有跟人抢人的性质。”
孔家子依言上前,扶着太后的手。
他随着太后走出宫殿,殿外等候的太监连忙上前:“太后,皇上有旨……”
太后打断了他的话:“不必说了,哀家已经知道了,走吧。”说完,就撇过他,自顾自的走到前面。
那太监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太后,摄于其气质,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跟在后面。
“桂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