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子放下书,拿起纸条,正要看,忽有所感,抬起头就见穆元咏一副好奇的模样。
他笑了笑,索性把纸条摊开了。
上头寥寥细语——“皇上欲仿先祖,九月初九,木兰秋狝。”
木兰秋狝,就是秋猎的意思。
十三皇子跟孔家子对视一眼,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哑着嗓子道:“秋猎?他疯了,那老王八连马都不会骑。他猎什么?”
孔家子忽视他言语的不敬,只道:“这次皇上出宫,肯定会带上宫中的皇子……”
“他疯了,我可没疯,我才不去,而且他也不会带上我。”虽然自从太后复起以后,十三皇子背靠大树好乘凉,日子过得很是顺心了许多,平日里也能得皇上几句问候,时不时的还考校一下学问。
但是他们父子两个大概是天生犯冲,每次三言两语的几句问话,不是十三皇子把皇上气得够呛,就是皇上把他气得够呛。
只要是穆元咏冲着池里养的王八开骂,那必定是在皇上那里受了气。
这也是碧沅宫那王八能够苟活到现在的原因——真要剁了煨汤,那穆元咏又在皇上那受气了,拿什么来出气呢。
而皇上背地里也不是一次两次说起十三皇子,他总是叹息一声:“朕……怎么就有小十三这样不开窍的儿子呢?眼看着要封王了,总不能封他个闲王吧?”
此时在皇上身边侍候的也不是吴总管,那位前两年身体不适,皇上放其回家养老了,至于是哪种不适,又为何不治反倒直接遣出宫去,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说到底,还是碍着皇上的眼,又念着其是跟着身边伺候的老人,好歹有份旧情,留点薄面,没有拆穿罢了。
而现在,在皇上身边的,竟然还是个熟悉的面孔。
也不知这位人才是怎么运作的,竟然运做到了皇上的身边,成了位御前近侍,颇受皇上喜爱。
其人正是孔家子那白捡的内线爹,可见当日他说自己人脉很广,还真不是说得假话。
这也是他能给孔家子传出皇上近来消息的原因。
孔家子把纸条一翻,发现背后还留了一句话:“儿子,你最近如何了?爹有些想你了。”
他看了眼还待着不肯走正眼巴巴的盯着他的麻雀,很是无言。
解释了几年,这个爹就跟被铁拴在身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有时候,他真的是不想再跟这内线联系,偏偏人家越混越好,从一个宫中执役太监,就是平日里打扫卫生的,竟混到了御前近侍。其人又圆滑,说得话又讨喜,竟然还得了皇上的眼缘,去哪儿都带在身边。
你说气不气。
但是真的联系上,每次听人家一副傻爹的语气,孔家子就一阵肝疼。
他的手在纸条上蹭了蹭,那一旁盯着的麻雀就目不转睛的随着他的手转动脑袋,铁了心要等他回信才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