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项大幸和其他新科进士观政官在内的诸多底层官员这时是真彻底看傻眼了。今日这场风波堪称一波三折,起伏不断。
这个看似与他们身份相当的李凌的精妙手段已足够让他们回味良久,惊叹连连了,可最终呈现出来的结果看,他似乎依旧无法取得真正的胜利啊。而一旦今日真没能把戴宵定罪,一旦等其翻过身来,以如今李凌的这点官阶,只怕是必然要遭报复,也必然难以幸免的。
所以此刻不少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李凌,他今日已表现得足够好了,但地位上的差距终究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所以依旧难免失败!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此刻的李凌脸上却看不见半点气馁或是愤怒,甚至于还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在叶宽都有些无以为继的当口,他又突然问道:“戴郎中,其实所谓的证据一直都是存在的……”
“你说什么?”戴宵心头又是一跳,这个年轻人的厉害他们领教得多了,任何一句话都足以让他感到紧张。
“部堂大人,就下官所知,戴万春自入京以来花费的银钱何止千万,他为了广交朋友,早在会试之前就已在京城中博得了一个青楼佳公子的美称,可以说是日日都流连其中。我倒要问一句了,你戴家纵然是淮南名门,广有田亩,但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多的钱财可任你胡乱挥霍吧?那这些钱的来源是哪儿,可是来自戴郎中平日里不可告人的收入啊?”
“李凌,你这是欲加之罪!万春他平日里热情好交朋友,所以出手稍微大方了些,这难道还是罪过了不成?别说我戴家在淮南多年积蓄足够供他挥霍,即便真可能存在什么问题,也不是你能置喙的!”戴宵当即出言反对,同时还看了眼叶宽。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传递了过去。而叶宽也果然如他所想那般低咳一声:“李凌,此等猜测之言不得再说,朝廷官员的家产,可不是你能过问的。”
李凌年轻所以不知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叶宽却是心知肚明的。大越已历百年,到了本朝,官场之中官员何止千百,但真正能做到清廉如水的又有几人?太多人都依靠着各种手段来侵吞公帑民财,对此,就是陛下,只要他们做得不算太过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又有哪个人会真作深究啊?
而李凌现在提到的这一证据若真推行了,去查了,那只怕就要打开官员间互相以各自财产为把柄的互相攻讦的大门了,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认同的,哪怕叶宽这个户部尚书,也不敢触犯满朝官员的利益——事实上就是他自己,也没靠着官位搂钱啊……
这下李凌是彻底没辙了,整个人也沉默了下来。而周围那些官员们则是各自松了口气,要是真按照刚才的说法查起来,只怕谁也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