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百年之前西南并非我大越国土,可到底还不是让我们给拿下了吗?当时的情况比现在更差,为何当时可以,现在反倒怯了呢?至少现在我们有定西军,有在西南威名远播的定西侯,难道却连当年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侯爷和西南诸多大人都在顾虑什么,你们怕担责,可你们想过没有,像这般无休止地拖下去,最后给朝廷带来的危害只会更大。就如这一回西南两省的乱子,便与一直以来的羁縻之策大有关联,因为那些蛮人自认为朝廷不敢拿他们如何,所以才敢如此放肆,杀官造反等闲事,地方税赋更是成了他们发展壮大自身实力的武器。
“而最叫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些蛮人首脑在获得大量钱粮税收时,却是打着朝廷的名义,如此百姓只怨朝廷,却少有怨到他们头上的,等到他们真把反旗一举时,从者无数,倒是侯爷和朝廷被他们当作了最大的敌人,这样正常吗?”
这番话可算是一针见血地把西南蛮人和朝廷间的纠结关系给道破了,也让定西侯的脸色愈发凝重:“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还有这等见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吧,毕竟下官没有侯爷这么多的顾虑。”李凌说着,语气又变得轻松了些,“其实从这次晋宁县乱局的圆满解决我倒也看出了些事情来,至少寻常熟蛮对官府还是有一定好感的,既然那边可以如此化解矛盾,为何就不能推行到整个滇南,整个西南呢?
“我想,只要朝廷官府真做到了一视同仁,那些蛮人也总有会被感化的一天的。他们有功当赏,有过也该罚,而不是像如今般,做什么都是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的。
“另外,就如下官一早所言,想要真正掌握西南,黔州才是关键。只有把那边的道路开辟齐整了,中原大军能随时挺进,才是一劳永逸解决西南乱象的根本所在,不知侯爷以为如何?”
定西侯的目光灼灼地落定在李凌的脸上,好半晌后方才叹道:“看来你对西南确实有着深入了解,就是本侯也要甘拜下风了。不过,现在两地皆起乱子,只怕短时间里是不可能照你说的解决问题了。”
李凌却一摇头:“不,下官恰恰认为现在正是扭转一切的好时候,正所谓破而后立,这一乱,自然会有一番变化,侯爷要做的,就是顺势把那些不遵朝廷号令之人一一铲除,没有了这些后患,再想收拢权力,聚拢税赋,修筑道路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唔,听你一席话,当真可抵十年书啊,本侯接下来会作仔细考虑的。不过在此之前,你想要的税赋怕是依旧难成了。”萧鼎再度把话题绕到了李凌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上来。
而面对这一说法,李凌也不见遗憾,只是叹了一声:“其实在我看来,西南两省本就有大量属于自己的优势,倘若利用好了,别的不敢说,如寻常各省般交上一份税赋给朝廷还是轻易能做到的,至于百姓,也必然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只可惜,因为各方势力都有自己的私心,朝廷又不敢大刀阔斧地加以改变,才使西南一直羁縻落后,难见起色啊。”
定西侯这回陷入了深思,心却是有些动了。他是真没想到,一次心血来潮的见面闲谈,居然会从李凌这儿得到如此指点,这都不下于此番一举拿下段高两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