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死也不肯服软,甚至都没有求过我,让你的儿子来见你最后一面……你太倔强,太不把我这个皇帝当回事了。而现在,我也再无法让你向我低头服软了。
“可你儿子呢?孙璧他离京多年,这次知道了你的消息后,会回来吗?而要是他回来了,还会跟以前一样强硬而胡闹吗,就跟你似的,从不把我皇家该有的规矩放在眼里。
“不过朕可不会纵容了他,把他留在西南已是朕作为父亲给他最后的一点照顾。倘若他这次回来还没有长进,那就别怪朕不顾亲情了!”
他的自称从“我”到“朕”,语气也从软到硬,由追思过往变成直面眼前。孙雍,此刻重新变回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哪怕他面前棺椁里还躺着那个自己曾深爱过的女子。
“你要真死后有灵,就托梦告诉你的儿子,让他不要再昏头胡闹,既为皇家子,就当遵守那些规矩,做天下臣民的表率!”
皇帝有些絮叨的说话被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他连头都没回,就说道:“韦棠,进来吧。”
这时敢过来打搅皇帝的,也只有跟随他几十年的老总管韦棠了。只见这老内侍轻手轻脚地进得这间停灵的偏殿,小声道:“还请圣人节哀,莫要因为容嫔的事伤了龙体,这也不是容嫔希望看到的。”
“呵呵,她可未必能如此体贴啊……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多年主仆,皇帝自然也熟悉韦棠的言行,一下就瞧出他另有话说了。
“是陆相他有事禀奏,说是西南定西侯有急报送来。”
“嗯?之前黔州之乱已平的捷报不是早送到了,朝廷派出官员前往勋阳,难道是有出了什么差错不成?”皇帝的眉头略略一皱,到底还是要以大事为重,便转身朝外走去,“明日之后便过了七七,让人把容嫔安葬了吧,就葬在朕选定的陵寝西边,以……贵妃之礼安排。”
“奴婢领旨,待会儿就叫人安排下去。”韦棠自然知道皇帝和容嫔之间的那些过往,更清楚要不是这位主儿的性子,恐怕今日真就是一个贵妃了。
在踏出这间偏殿,走往前宫见臣子的路上,孙雍脸上已看不到半点之前的伤感,依旧是精神奕奕,一副明君模样。
片刻后,他见到了陆缜,后者在大礼参拜后,便笑吟吟道:“陛下,大喜事啊,西南局势再有好转。据报,黔州那边已答应修缮道路,如此中原到西南的官道就能在一两年内彻底打通!还有,滇南那边更是有诸多商人联名要求加重商税,从此滇南税赋将比以往翻上数倍!”
当听陆缜报喜时,皇帝都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了,西南局势真就能突然好转到如此地步?
可是等他接过奏报,仔细看下来后,便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了。这让他大为欢喜,连道了几个好字,最后,目光才落定在那个于奏报中多次提到的名字——李凌。
“李凌,想不到此去西南,他就给朕带来了这么大一个喜讯,真是少有的人才啊!”皇帝满意地称赞了一句,入耳的陆缜神色也是一动,知道这个年轻人真要青云直上,飞黄腾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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