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动不动要挥刀的人,而是她这种不论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永远不见生气,永远有办法应对的人。
传言中那个混世魔王的辛翳,都能低眉顺眼的跟她说话,看来这俩人没少磕磕绊绊过。辛翳怕是也觉得自己发脾气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也就放弃了。
商牟心知道这种天天秉着温柔笑意的人才不好惹,他也没打算往前凑,见着她都绕着走。
南河果然不是很在意他是否回应,继续笑道:“既然都来了,可以玩玩。他们就是有点顽皮,本性也都不错,就当是离家出来玩一趟了。”
商牟心里想了想,正想说点话让她别再试图来劝他了。
正想着,一群疯小子策马而过,范季菩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开玩笑道:“先生简直像是出来放羊的,连把弓也不拿,就是要看着我们呀。”
南河偏头笑了笑,就要跟他说话,辛翳忽然拽了范季菩一下。
范季菩:“哎!大君别拽我啊,我要滑下来了。”
他们又和好了。
范季菩说着,却跟表演杂技似的斜在马旁,一把拽掉了原箴马鞍后头的水壶,打个口哨,手一拽缰绳就坐回了马鞍上。
南河看着他出风头,不提防辛翳忽然将一把长弓和箭筒扔给她。
她差点没接住,看向辛翳。
辛翳转过头去没看她,只留了一句话:“先生不也会骑射么?”
南河会是会点,但水平就相当于小区运动场的大爷说自己会打羽毛球似的。只是能把箭射出去,中不中就看命了。
南河叹了口气,也拿起弓来,将箭筒挂在腰间。
她以为辛翳已经骑马走远了,却不料他忽然开口:“别挂在身上一支支拿箭。这要在战场上你早就死了。握在手里。”
南河转过头去,才看到一群少年都是用拉弓的那只手抓着一把箭矢,这边拉弓松手的时候,下一枚箭矢已经捏在指尖,几乎用眼睛看不清的速度射出去了。
他们欢笑着,膝下的骏马短腿肥臀,鬃毛油亮,也一个个活蹦乱跳屁肉直颠,蹦跶着往前跑。
他们其实还没找到猎物,只是在玩射箭的游戏,射箭距离都不远,但玩的就是后头射箭的人把前头有人射出的箭矢打掉。南河看着眼前箭矢乱飞,甚至他们迎面对着对方射箭,看对方能不能躲开或者用箭矢打掉,她简直心惊肉跳。
但这些男孩子显然这样玩习惯了,辛翳更是被其他少年用箭矢围攻的对象,辛翳手里捏了一把箭矢,把一圈朝他射过来的箭矢都打偏,还一边策马奔走来去,回收他刚刚射出去的箭矢。
对于他来说,射箭就像投掷一样顺手,他甚至可以在膝下战马跳起来的瞬间,用她根本看不清的速度连发两箭,引得一群少年欢呼。
辛翳弓法确实在他们当中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也有个人想要与他争锋。
就在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商牟一边骑马一边忽然拉弓朝辛翳射箭而去。
她以为那些箭矢应该都像是一条直线直直而去,但商牟的箭却像是扔出去的,整个箭在空中斜着飞出去,但箭头却与那个荒唐的轨迹很不一致,直冲着一样也在骑马前进的辛翳门面而去。
辛翳一下子回过身来,他没有看到商牟拉弓,手头的箭矢又刚好用完,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从箭筒中抽箭,只得拔出随身匕首,一把将商牟的箭矢击开。
商牟没说话,又策马往前奔,辛翳咬了下牙,转头拔箭也毫不客气的朝商牟射去。
商牟挑眉,也拉弓,就像是随手把箭矢打出去似的着箭矢划过弧线,在空中一下子击中辛翳的箭矢。他策马奔过去几步,捞住那被打落的箭矢,朝辛翳甩了甩。
南河偏头一看,那枚箭矢就像刚刚辛翳给其他人表演的那样,被另一枚箭矢击中箭杆,箭杆被从中劈开。
实在漂亮。
南河不太了解弓法箭术,她只见识过那种站着不动的拉弓射箭,这群少年都是在骑马的颠簸中,甚至就在跳跃奔走中,如臂使指般看也不看的随意拉弓,箭矢射出去既看不出多大的劲力,甚至飞出去的路线都不是直的,却一个个穿透树木,准的令人惊奇。
或许这才是古代玩弓的真实面貌。也确实只有这样用弓,才有战场上弓兵的杀敌。
她自认自己没有这样的本事,就看着一群少年们斗气玩闹。辛翳倒是没有跟商牟生气,反而笑了笑,对商牟说了几句什么。商牟微微一愣,看着辛翳轻踢马腹冲在前头,就也挥了一下马鞭跟他而去。
南河确实只像是个带小朋友们来春游的老师,那群少年落了辛翳与商牟一些距离,正到处找他们二人。南河几年在宫中骑马不多,马术也一般般,又缀在队伍最后头。等她再找到那群少年的时候,他们已经围在一头体型颇为庞大的野猪的尸体欢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