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眼睫垂下去,在脸上投下深重的阴影,瞳孔的神色都挡住,身上黑色的披衣融进房间的黑暗里,仿佛放下铜灯退走半步就消失。
南河想张嘴,却只嗓音沙哑的说出几个字音:“你什么——”
他似乎没料到她声音变成这样,登时抬起头来,紧紧盯着她。
南河尽量用气声,小声道:“我……嗓子不太舒服……”
辛翳依旧不说话,仿佛他才是嗓子不好的那个,只是他肩膀微微松下来几分,忽然放下铜灯,转身就走。
南河急了,连忙下床想要拽住这个避不见人的家伙,她才一踏下床来,腿脚一软,朝前跌去,手一伸却也够到了他腰带。
辛翳只感觉腰上一勒,衣服都差点被拽开来,也听到后头一声摔倒在地的动静,连忙回过头来。
南河散着乌发,摔跪在地,一只手还拽着他腰带,仰头看他,满面惶恐。
那一刻,简直犹如嫁入辛家十几年的劳苦媳妇被赶出家门,那场面,好比大少爷无情出轨休妻被原配苦苦挽留。荀南河是因为脚软,但这此情此景,仿佛肝肠寸断,拼命挽留,她才像是等待两年等来一句离婚的可怜娇妻,简直眼里像是要含两汪又恨又爱的泪水才配得上。
辛翳就算是来之前又慌又恨,又咬牙切齿又满心惶恐,却这一刻看见南河光脚跪在地上,摔得有几分难堪却死死不撒手的模样,他就是排演了两年要掐着她脖子要她给解释也不管用了。
他回过头来抓住她手腕,想都没想,拎起来一把抱住,放回了床上。
连给她盖被子的都是顺手的习惯。
南河坐在床上,辛翳又站在了床边。
可以,一切又回到了刚刚的状态。
辛翳的脸色更难看了。
南河更慌了,她连自己脚疼都不敢说。
……她大概从他是个小屁孩开始,就没见过他这样……冷漠。
除了冷漠,南河竟然也想不出来什么别的词来形容。
他也不是没对她生气过,但这回总像是不一样。他如同彻底寒了心。
确实……
这已经是第二次她不辞而别留下他一个人了。
上一次是女扮男装,这一回是女扮女装——
总之仿佛是觉得他傻似的,又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戳穿,留下他一个人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而且那一次她还想尽办法尽快回到了他身边。
这次确实直接杳无音信的两年……
而且在辛翳知道她身负任务,听命鬼神的前提下,她又为了救舒身中数刀倒在他眼前……
南河现在想想,都恨不得自己负个三十公斤的荆来请罪了。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