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与丈夫走到今天,母亲也有些悔意吧?

那是外强内干的说不出道不明。

于是母亲大病一场,很快的去了。

那个曾经明艳绮丽,笑起来如太阳般的灸热,怒起来如狂风横扫戈壁的女子,没多久,就形容枯槁,在失落与茫然中没了最后一点光彩。

明明离府时,与父亲有关的一切东西都没带来,病到最后,却又发疯般的翻找,最后咽气时,手里没有松开的,是用来包东西的,父亲的一块旧手帕。

死之前,母亲火速托自己哥哥给她定了亲,是她小时候的玩伴,就是旁边棺木里的刘亦。

定亲后,刘亦不好意思上门见面了。

却总会躲在她经常路过的大树后面瞧她,等旁边没有人时,悄悄的蹭过来低低说一句“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他说那话时,眼亮晶晶的,连脖子都红了……

前年底,他们成了亲。

婆家花了大半儿家产给刘亦谋了个职,快到手时却被人抢走,没办法,他只得去了三百里外的定关。

之后的那个少年,给她的印象,只有粗糙的手,风沙烈日刻画的眼角皱纹。

无穷的艰苦,匆忙又疲惫身影,还有那永远也看不到的前途。

没能给自己更好的生活,他很内疚,在自己面前从不敢放松。

三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呆两天就要匆匆的走。而整个冬季,是回不来的。

路上的艰辛就别提了。

可是他,对着她,总是笑笑的眼睛。

回来后,会先在其它房间,捉虱子,洗澡,刮胡子,换衣服,打扮得干净清爽才回进她屋。

然后,他会掏出一袋子酸枣,或者几支红木头黄树枝削成的簪子,一些造型奇怪的石头,有时居然能让他找到几块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