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娘赶紧出了屋去烧水,心里紧张的很。
姜其嘴里手里在忙活,也是吓得够呛,这位大小姐,小小年纪就那么有决断,这样的人,手指头都能压死自己一家。
姜太太说“大小姐,您有事儿打发人来说一下就好,我这家附近,实在是不像样。侯爷和世子爷知道您来这地方,会不高兴的。”
赵宜笑着说“没事。我啊,就是为长峰哥的事,再来跟你家说说。其实我一个女孩子,真的不适合说这些,只是我心疼舅舅舅母,所以就硬撑着脸来了,姜家太太,您没把我关门外,就是给我面子了!”
姜母看她谈笑风生开门见山,自己心里发虚“大小姐,您这么说,老婆子就不好意思了……这件事儿……还让您跑一趟,真是……唉……”接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揪着衣角,坐在凳子上,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都坐稳当了,那边,姜元娘把开水装到铜壶里,也拿了上来。
姜其说“大小姐,这茶杯茶碗的都洗过烫过,就是茶叶差了点。”
赵宜笑着说“不碍的。这是姜姑娘吧?”
姜母说“对,对,大小姐,这是我那丫头。”
姜元娘行了一礼“大小姐。”
“嗯,你也坐下吧。你们大概明白我是干什么来的,所以我也不绕圈子了。姜姑娘,我年纪小,直性子,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别恼我,我是为这事儿而来,你想说什么就说,我也不会用身份来压你。”
姜姑娘轻声说“谢谢大小姐,这事儿烦扰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您想说什么,就说吧,元娘听着。”
赵宜看着姜姑娘,眉毛并不十分的好,但两只眼睛大大的,给这张脸添了九分灵动。人干干净净的,也很端庄。
“不知道长峰哥来京城的事,你们知道几分?”
姜母说“之前知道长峰是在侯府学的能耐,做的事,也是侯府给他谋的职。侯府世子夫人的外甥女儿,与他订过娃娃亲。那天李老爷来,把来龙去脉说过的。”
“嗯,我再从头讲讲吧。我舅舅年青时,跟李叔关系不错。有次路过李家所在的县城,两个人约着喝酒。李叔把长峰哥带了去,酒过三巡,李叔指自己的长子说:我这个儿子,给你当个女婿如何?舅舅看着长峰哥长得整齐,拿着木头枪耍弄,十分的可爱,当时酒意正浓,于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答应了。没想到,李叔是有准备而来,当场就给了一件金黄色拳头大小的琥珀为信礼。而我舅舅当时,周身什么物件都没有,就答应日后送来。回到家后,把这事跟我舅母说了,我舅母不太喜欢长峰娘,所以并不愿意。便说现在定下来太早,等大一些,能看出个人品高低再说。舅舅酒醒了,也感觉这事儿有些唐突,听舅母这样一说,更是后悔,就托人把李叔送的信物送回,只说等儿女大些再说。”
姜家才知道了这一段。
“我李叔家境,比我舅舅家好不少。李叔为人,十分的规矩体面。信物退回,他也没恼,虽然没再提亲事,但对舅舅,却是当成了正经的亲家。平日的节礼一样不会少的,接长不短,还让长峰哥来家里。长峰哥打小儿就聪明,嘴又甜,把我舅舅一家上下哄的,都十分喜欢他。”
那个时候,她跟母亲回了老家,长峰对她们母女也特别好。得着的新鲜玩意儿,有之华和珊的,也必定有自己一份。那么个小人儿,对着母亲瞎白话,连比带划的说着稀奇古怪的事,还总是甜言蜜语,每次母亲都笑得很开心……
这也是,她愿意对长峰好的原因。
“就这样十多年下来,直到来京城之前,两家也没互送信物,没合八字,没写文书。”
“哦,是这样。“姜母才明白。
“我大弟弟出生后,我娘就想把老家的子弟带到京城,好好培养,替他们谋划一番。原本只是让娘家亲戚来。结果,长峰哥听说了,他怕我表姐进了京,就不再回去,老婆可就没了,非跟了来。后面的事情,大概姜其是知道的,我不再多说。所以,虽然话可能不该这么说,但事实如此:没有陈家,就没有长峰的今日。”
姜家人听着,沉默不语。
“我舅舅来京,得到皇上器重,按说,现在的陈李两家,门第可差了不少了。李叔几千里进京,就是为了商定亲事而来。我舅舅为人正直,想到李叔这么多年的亲近,还是与他们定了亲。可以说,我们陈家,信守了当年的一诺……”赵宜表情语调虽然温和,但语言犀利,姜家人心里十分的忐忑。
“事已至此,你们觉得,长峰再聪明能干,他能承担起毁约的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