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下,辽东辽西都在大明的控制之下,辽泽成了隔绝北面蒙古人的天然屏障,被放在了长城之外。
谁成想真正的威胁出现在东北,努尔哈赤在占领辽阳后,又率军攻陷了广宁。
如果广宁在明朝手中,相当于守住了辽泽南部通道的西出口,后金想进入辽西除非绕道蒙古,但是广宁失陷,辽泽已经不再成为阻碍,关外的局势一下就不利于明朝了。
所以,如果能在辽泽北部屯垦,那么努尔哈赤和黄台吉都不可能再绕道袭扰蓟镇北部。
但如果在小冰河期即将降临的眼下,一旦辽中地区无法屯垦,那就代表朱由检计划中向外开拓华夏文明基本盘的计划破产了。
东北平原由三江平原、松嫩平原、辽河平原组成,眼下满桂所打下的这里,就属于辽河平原中游。
眼下东北三大平原中,最容易开垦的也就是辽河平原,除去下游难以开垦的辽泽外,北部还有不少可以开垦的地方。
如果连辽河平原的北部都无法屯垦,那么三江和松嫩两地就更别想了。
所以说、眼下的巴约部设卫屯垦,便是关乎大明能不能在小冰河前,将两京十三省人口密度稀释的重点。
哪怕开垦之后,一亩亩产不足一石,甚至不足百斤,但只要发放足够的耕牛,给予足够多的田地,加上蜂窝煤和地炕的设计,朱由检就不信大明渡不过小冰河。
算上今年,他还有六年的时间,必须在六年的时间将最重点的陕西、河南、北直隶和山西、山东四地的人口吃饭问题给解决。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招呼王承恩派人将信送往京城。
等好皇兄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二十八日午时了。
刚开完早朝,上完早课的他,对于一回乾清宫就能拿到自己弟弟的信十分高兴,不过当信被拆开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果然又是代笔……”
看着这熟悉的王承恩字迹,好皇兄心中无语,随后才关注起了信中的内容。
砰!
“好!”
好皇兄激动的一拳砸在了桌桉上,把魏忠贤吓得抖了一机灵。
他抬头看去、却见皇帝笑着站了起来,左右渡步,拿着手里的信,笑的十分高兴。
他一目十行看完了整封信,上面将战事的过程、经过、结果,还有未来治理的各种都写了个清楚。
对于这其中的内容,朱由校毫不怀疑,只因为他知道、如果是羽林卫,那一定有那样的实力。
想着、他抬头便对魏忠贤道:
“去叫内阁和六部、六科诸位大臣前来养心殿议事,另外叫北镇抚司同知李若涟也前来。”
“奴婢领口谕……”魏忠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值得皇帝这么高兴的事情,但他知道讨皇帝欢心就是办事利索。
因此、他立马叫王体乾去通知内阁和六部、六科以及北镇抚司大臣。
半个时辰过去,所有人陆陆续续的到来,抵达了乾清宫正厅,但朱由校一直没有露面。
直到最后的兵科杨涟抵达,朱由校才让人推开了养心殿的门,大步走到了乾清宫主位坐下。
已经担任多日的内阁首辅叶向高,敏锐的察觉到了皇帝的高兴,因此作揖道:
“不知万岁叫臣等前来所谓何事?”
这句话一开口,四十几位大臣的注意力就放到了皇帝的身上,而端坐大宝的朱由校也抖了抖手中的信道:
“李若涟、你的人应该已经知道关外发生的事情了吧?”
“回万岁、臣知道,正欲上奏。”李若涟作揖回礼,而所有人也看向了他。
“那你就和诸位说说吧。”朱由校将手书放在了一旁,得意的靠着龙椅。
李若涟见状,便作揖回礼,随后开口道:
“六天前,齐王殿下领兵天策卫,于白马关对峙喀喇沁首领伯晕歹三万余骑,随后定下白马关开御马监官市的条件。”
李若涟的话一说出,所有人纷纷皱眉。
在这句话上,李若涟买了个乖,他只说了朱由检领天策卫对峙喀喇沁三万余骑,却不说原因是朱由检叫伯晕歹前来。
这就给大臣们形成了一种只能错觉,那就是伯晕歹领三万骑叩关,随后被朱由检领一卫五千六百人喝止,并定下了开白马关官市这一事情。
事情的经过、朱由校是最清楚的,朱由检毫无保留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朱由校,因此他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出真相。
所以、他早早就在白马关事情发生后,就告诉了李若涟,一旦巴约部战事有了结果,率先说出白马关事情。
至于李若涟的话语话术,这也是朱由校指点的,因此在这样的指点下,大臣们对白马关开启互市都选择了沉默。
责怪朱由检不是一件好事,谁都知道如今皇帝有多么宠信这位齐王,并且齐王都已经领兵一卫喝止北虏三万骑,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他们好奇的是,只是因为一个互市就叫这么多重臣前来?
所以、他们将目光都放到了李若涟身上,想知道还没有没有更重要的情报。
果然、不出他们的意料,李若涟当即又补充道:
“四月十八日,原勇士营参将领满桂领兵从榆林口出塞,绕过长城,六日奔袭九百里,奇袭巴约部土城,烧伤烧死巴约部众数千人,巴约部虏酋与建虏硕讬领兵近万出城,双方交战三合,虏酋领兵退走,向东逃百余里。”
“随后、满桂用巴约部土城以北的草场,交换辽河中下游草场,拓土三百余里,收复失地。”
“此战,我军斩首八百九十六级,其中建虏一百九十七级,北虏六百九十九级。”
“可交移六科者一百三十七级,请御马监视察者七百五十九级”
“另俘获军马九千六百余匹,驽马一万六千余匹,牛……”
“更俘获老奴养女,虏酋大妃,以及巴约部数千妇孺,可称大捷!”
李若涟的情报、和朱由校通过信件所知的没有太大出处,他十分满意,甚至得意洋洋的扫视着诸臣。
诸臣闻言后,诸如杨涟者,大部分激动的攥紧了拳头,毕竟这是收复三百里失地啊。
可是、对于专研政治的刘一燝、叶向高等人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皇帝不经过兵部和兵科、内阁,直接下旨出兵。
尽管拓土三百里,斩获颇多,但这更说明了皇权和兵权的联系更紧密了。
叶向高沉默是因为他知道,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那位领兵的齐王殿下,要遭受到不少弹劾了。
他必须想办法调节齐王和诸臣的党争,因为保齐王便是保皇帝。
比起他,刘一燝则是回想起了七卫一营的大操演,回想起了那支四万多人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