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不能与叔父相比……”
戚金知道,这是练兵的问题,也是指挥的问题。
同样的练法,浙兵在自己叔父手上二十多年未尝一败,斩倭杀虏十数万,自身伤亡不过数百人。
而他自己、只是一战,却让七百余人战死……
“若是叔父在、会怎么打?”
戚金脑中蓦然回想起了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身影,他在辽阔的草原上纵马,领万余浙兵,以步抗骑,击败董狐狸三万骑兵,自损不过六十余人……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打这一仗?
“轰!”
时间没有给戚金思考,建虏的四十余门火炮再度开炮,瞬间战车被破,又是百余人负伤。
浙兵之间只能互相收集残余的火药,面前供前军三十门佛朗机开炮互射。
但很快、不过三轮,他们的火药也彻底消耗清空,而这一刻、戚金却拔出了腰间的刀,对旁边击鼓的士卒道:“换临战前阵,擂鼓!”
“是!”闻言,鼓声开始发生变化,很快就有人将战车送到了中军,百余辆战车被放上了擂鼓,中军士卒击鼓传递号令。
左右两翼的战车补充到了前军,浙兵开始挪动了!
“冬……冬……冬!”
鼓点敲打,似乎每一个鼓声都重重敲打在了建虏各级将领和士卒之中。
这是他们头一次害怕,不怪他们,只是因为在清点之后,他们的死伤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死者一千二百四十七人,伤者二千零五十四人,合计三千二百九十八人。
接近全军九分之一的死伤,这是自努尔哈赤出道席卷辽东以来的第一次。
上次这样的死伤,还是歼灭刘綎、杜松两部。
但数千死伤,换来的是刘綎、杜松两部被歼灭。
而眼下、他们的对手依旧建制完整,人数也并未减少太多。
这种势均力敌的交手,让八旗之中开始出现了怯战的人,而努尔哈赤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看着己方铁炮每隔一炷香炮击浙兵阵中,见那战车被砸烂,四周浙兵被击伤,却不见这大阵停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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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撤吗?
这个想法在他脑中升起,三千多人的死伤,如果是放在其他的战场上,他可能就撤退了。
但眼下、这支浙兵如果不剿灭,加上这样的大功,或许他们会发发展的更为庞大,到时候大金还能不能剿灭他们?
努尔哈赤这么一想、但这时浙兵的车阵已经前进一百五十步,距离火炮阵地不足一百五十步了。
杜度见努尔哈赤不开口,只能试探性问道:
“大汗、是不是先调火炮炮手后退?”
“嗯……”努尔哈赤微微颔首,杜度见状也连忙命令火炮后移。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塘骑却疾驰而来,让努尔哈赤心中隐隐不安。
不多时、塘骑抵达他前方,随后翻身下马行礼道:
“大汗、沉阳三千川兵和七千辽兵出城,与莽古尔泰贝勒交战。”
“熊廷弼领兵两万抵达北沙河南部六里,距离此地不过十六里。”
“此外、汉商传来消息、统帅十六卫军中七卫军的孙应元进犯孤山堡,孤山堡今日一早已经被攻破,堡内二百二十七人战死,孙应元所部距离兴京不足一百六十里!”
果然、如当初代善预料的一样,孙应元的围魏救赵之计,如果不能吸引到大队人马回援,那么就会势如破竹的进犯赫图阿拉。
一百六十里、即便是在长白山余脉的山路之中行军,可顶多也就是四天就能抵达。
努尔哈赤现在不太确定,孙应元麾下的七卫七营是怎样的战力。
眼下从汉商手中得到的情报是,满桂所率领的羽林卫也属于十六卫军。
如果仅仅是一卫军,就击垮了硕讬的一甲喇和恩格德尔的四千多蒙古人。
那要是这七卫军也和满桂麾下的那一卫军是一个程度的战力,代善手中的两红旗,能不能挡住七卫军?
进退维谷……
此刻、努尔哈赤就陷入了这样的局面。
和萨尔浒时不同,这次明军包夹的面积太大了,不可能给他大迂回作战的机会。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只能下令道:
“让黄台吉返回沉阳,命莽古尔泰点火,烧毁沉阳四周青苗,收割奉集堡等地青苗作为草束!”
“撤军!”
努尔哈赤不甘开口,尽管他知道,他还能继续打下去,但理智告诉他,风险太大了。
先不提熊廷弼麾下两万兵马距离战场只有十六里,单单孙应元麾下的兵马,就让他投鼠忌器。
如果孙应元所部战力,真的如羽林卫一样彪悍,那么赫图阿拉被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作为大金的汗王,在他的军令下,早就心生恐惧的后金大军开始撤离。
“撤了!”
战场之上、看着后金人马撤了,戚金终于有时间擦了擦额头上紧张的汗水。
“固守一刻钟,各军清点伤亡!一刻钟后收割人头!”
“呜吼——”
伴随着戚金的下令,浙兵的入辽第一战,以一千二百四十七真虏首级,宣告落幕。
只是在收割了首级之后,戚金便下令埋锅造饭,匆匆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就继续踏上了支援沉阳的道路。
与此同时、随着努尔哈赤下令撤退,黄台吉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后金将领,好在他还没有渡河,加上又是骑兵,因此撤离最快。
但努尔哈赤低估了一个人,那就是秦邦屏……
“杀!
!”
沉阳东城外六里沉水东岸,伴随着喊杀声,两蓝旗的骁骑冲锋断。
两刻钟前、秦邦屏领三千川兵和七千辽兵出城,渡过沉水、与莽古尔泰两蓝旗交战。
之所以秦邦屏会领兵出城,则是因为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