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绕了我和我弟弟吧!我们绝对不对外说今天的事,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几个头用力磕在官道上,少年郎额头很快便渗出血印,随后渗血流出,染满了小半张脸。
这时、四周没了马蹄声,而少年郎慢慢停下了举动,擦了擦双眼向上看去,只见到了脸色铁青的一群着甲铁骑,以及脸色阴沉到几欲滴水,坐在马背上的一名着甲少年人。
朱由检的牙关咬紧,心中的怒意让呼吸都十分灼热,整个人体内滚烫,体表却冰凉得如刚刚跳入冰河之中。
“跪下!”
“额啊——”
这时、陆修压着那铁甲青年走了过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命他跪下的同时,牵扯了箭伤,哀嚎呼痛……
陆修扯下这青年腰间的铁牌,走到朱由检面前双手递上。
朱由检瞥了一眼,铁牌上书“睢阳卫桃源千户所千户”十个大字。
大明卫所官兵……
当这青年的身份出现,朱由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这时、马蹄声从身后响起,陆文昭从后方带缇骑策马而来,马背上挂着数十个首级,赫然是这青年麾下的所有家丁。
“殿下、搜查完了,香河村只有十七名少年郎活下来,其中六人负伤,随军的军医已经在救治了。”
陆文昭作揖回禀,心中也是同样的震撼不已。
原本他们是在清剿归德府内残留的叛军,结果不想居然撞到了这档事情。
如果不是在前方的官道上,遇到了几个被追杀的香河村少年,他们还不知道,在驱赶了叛军之后,反倒有官军开始浑水摸鱼,杀良冒功!
“孙守法!”
忽的、朱由检怒喝一声,让所有人心中一悚。
“末将在!”孙守法策马上前,而眼下的他已经换了一身游击将军的布面甲,英气非凡。
不过对此、朱由检没有心思看他,只是举起马鞭对地上已经吓傻的桃源千户道:
“把这人给我装袋拖拽回香河县,砍下狗头插标立于香河村口!”
“殿下!您听末将解释,这群人都是叛军!末将额……”
桃源千户发疯似的想要解释,却被孙守法直接丢出套马索,勒住了脖子,说不出一句话,双手不停地抓向脖间的绳索,双目瞪大,翻出了白眼。
“还有本事狂吠!”
陆修见状,将长刀插于地上,拔出腿部的短刀,上前伸出手指抓出这人舌头,手起刀落将舌头割断,疼的他捂住嘴巴、满地打滚。
孙守法见状,也对旁边两个铁骑道:
“把他装袋里!”
“遵命!”天策卫两名骑兵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下一个麻袋,随后将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的桃源千户装入袋中。
当袋口栓紧后,孙守法一夹马腹,当即拖拽着妄图从袋中逃脱的桃源千户奔向香河村。
十几里的路程,估计回到香河村的时候,这人不死也残了。
望着孙守法拖着麻袋离去的背影,朱由检低头看向了呆愣跪在地上,不知道说什么的少年郎,以及已经昏阙过去,腿部中箭的少年,皱眉对陆文昭交代道:
“让军医医治他们,带回燕山所。”
“卑职领命!”陆文昭闻言应下,随后让人叫来了军医,为这二人包扎。
好在那箭矢没有伤到筋骨,修养几个月后,估计不会影响到日后的生活。
不过、他们逝去的亲人却回不来了……
马背上的朱由检黑着脸,对陆文昭道:
“让崔应元给我查清楚,到底还有多少人打着剿匪的名义杀良冒功!”
“卑职遵命!”听到这话、陆文昭硬着头皮应下,之所以是硬着头皮,是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很难查出一个所以然。
说到底、还是因为局面太乱了,杀良冒功这种往往出现在边军的事情,罕见出现在大明腹地就足以说明眼下的河南有多乱。
“殿下——”
正当陆文昭应下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喊叫声。
朱由检与众人同时望去,却见到了天策卫前军千户带着人马策马赶回,并来到阵前勒马作揖道:
“殿下、骁骑卫来报,叛军围困开封府治祥符县,请示是否立即破贼?”
“不用管他们。”朱由检双目微微一眯,果断下达了自己的军令,随后接着又命令道:
“命骁骑卫、龙骧卫、羽林卫三部,驱赶流寇向祥符县、汝阳县、南阳县、洛阳县。”
“殿下、这样有意驱赶,恐怕会让河南的御史抓到把柄。”陆文昭小心翼翼的开口,而朱由检却道:
“谁说就是有意呢?叛军将领王好贤不是带领叛军逃往了南直隶凤阳府的亳州吗?若是叛军进犯凤阳皇陵,又该如何?”
说罢、朱由检对天策卫指挥使与各军千户开口下令道:
“传我令、大军南下凤阳,追剿叛军!”
“遵齐王命!”各军将领纷纷作揖,大声应下。
事情到这里,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朱由检是在特意的让河南各地藩王陷入危机。
只有陷入了足够的危机,他们才会放弃一些利益,以此来换朱由检的庇护。
山东的袁可立已经被朱由检下令,防备叛军重新迂回进入山东,没有调令的情况下,袁可立不可能指挥大军入河南平叛。
山西、北直隶又有拱卫营严阵以待,而陕西、湖广没有命令也不得调动兵马。
这么一来、除非河南巡抚可以凭借河南的官军平叛,不然河南的叛军,只有靠朱由检才能剿灭。
一声令下、天策卫五千余铁骑当即带着一千民夫所驱赶的上千挽马辎重南下。
在富硕之地打仗,只有越打越富的说法,而朱由检更是如此。
连续几次大破贼军,缴获的挽马、驽马、耕牛数以万计,缴获银两一百八十余万,铜钱四百多万贯,米麦数百万石,还有各种古董珠宝,更是数不胜数。
河南山东皆富硕之地、耕种大省,所拥有的耕牛和挽马也是众多。
如果朱由检不是需要保证大明的人口有向外开拓的能力,加上他并不想以内耗来增长自己的实力。
那么他完全可以任由叛军作乱,甚至霍霍一整个中原之地。
但是他没有,他自从剿灭徐鸿儒后,大多都是率领骑兵以骑铳破阵,随后大军冲击中军,最后命大军受降。
半个多月的连续鏖战,并没有让他增长多少领兵的经验,因为以四骑卫对付农民军,几乎每一战都是碾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