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牢骚代表努尔哈赤的权威正在下降,而黄台吉见状也没有呵斥杜度。
毕竟这一战开打到现在,正白旗损伤惨重,除了留守赫图阿拉的五个牛录外,二十个牛录已经折损了两个牛录,再加上镶白旗的死伤,那可就有些多了。
如果再去阻击满桂,那么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力量都会被削弱到一种无力争夺的程度。
想到这里、黄台吉眼神阴晴不定,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统帅大军向满桂部奔去。
同时、驻扎在白塔铺的戚金也接到了来自城子山口的熊廷弼军令。
“经略说老奴要去围剿孙应元总兵所部,然后……”
看着手中的信,戚金皱了皱眉,随后看到了熊廷弼命他羊装退往沉阳,绕道带火炮从浑河北部前往城子山口北部埋伏的内容。
这内容让他眉头一喜,但很快强装镇定,随后才开口道:
“留下三营驻守白塔铺,如果遇到老奴奔逃,立即出城追击。”
“另外六营准备拔营,再请沉阳城中的孙布政使调六营的火炮出南城,运往东城十里外。”
“是!”塘骑接令退下,随后向沉阳赶去,而戚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眼中有着笑意。
一时间、辽北沉阳一带的近七万兵马开始行动,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被努尔哈赤调动,而是他们自己有主见的调动自己。
同时、沉阳方面的袁应泰和孙承宗在积极调配各部所需,而城外依稀可以听到火炮声。
“放!”
“轰轰轰——”
沉阳城北十三里,此刻的孙传庭带着他的十营兵马,六百门五斤炮,正在对蒲河南岸的三万建虏炮击。
代善眺望明军前军,心头有些压抑。
“阿玛,明军的火炮威力太大了,先躲躲吧。”
此刻、左军策马来一将领,他是代善的三子萨哈璘而代善闻言,只能道:
“退出一里、明军的火炮范围是二里,拖住这支明军。”
“是!”萨哈璘闻言,当即调动大军后退一里,而同时孙传庭见状,却没有让大军继续前进了。
“巡抚,不继续进军了吗?”
孙传庭左右副将闻言开口,而孙传庭却道: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建虏一直游弋,除了躲避我们的炮击,没有进攻、也没有撤退的意思,有点像是在拖住我们。”
“不打了、传令全军后退十里!”
孙传庭毕竟是统帅型将领,当意识到事情不对后,他果断选择了退回沉阳。
但凡代善羊攻,他都不会怀疑代善是在牵制他,但代善的举止太奇怪了,多疑不战,所以孙传庭选择退兵。
只是他这一退,代善那边就着急了起来。
“阿玛,这个姓孙的退兵了。”
萨哈璘对代善开口,而代善见状,也皱眉道:
“紧跟他,距离保持在二里以外。”
萨哈璘闻言当即传令各部,而代善麾下的兵马也徐徐而进,紧紧的跟在孙传庭所部背后。
“果然有疑……”
代善的行动被孙传庭看在眼里,孙传庭皱了皱眉,随后继续在撤退中观察金军的举动。
只是当他撤退回沉阳城北,带大军进入了城北的营垒时,代善也并未发起进攻,而是继续游弋,并且在游弋的同时,警惕着明军沉阳城头的十斤燕山大将军炮。
明军火炮的威力,代善已经了解了,因此他携军带着加厚的盾车,一旦需要短兵相接的时候,加厚盾车就成为了大金勇士的保命盾牌。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家汗阿玛不让他和明军交手,而是只需要纠缠。
他在不解、孙传庭也在不解,只是在不解的同时,左右也传来了塘报。
“巡抚、孙总兵领兵返回沉阳,距离沉阳不足四十里,戚总兵也带六营兵马在返回沉阳的路上。”
“嗯?不是要围剿努尔哈赤吗?”孙传庭皱眉反问,而左右副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孙传庭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等待熊廷弼的军令。
只是在他们等待的同时、满桂本部已经马力消耗殆尽,不得已舍弃了努尔哈赤,命令全军在马背上喂马。
战马过度疲劳的大口呼吸,而此刻的满桂也一边喂马的同时,一边询问道:“此地是何处?”
“回总兵,此地为白塔铺西南六里。”副将看了一下地图回禀,而满桂闻言也苦恼道:
“这老奴这次没有停下来,这么看来、他的目标又好像不是我们!”
“不是我们还能是谁?”麾下将领下意识询问,而满桂也摘下了头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
“和老奴打仗有些邪乎,他麾下兵马以逸待劳休整了半天,我们又是长途奔袭而来,加上他们一人四马的行军速度太快,短时间有些追不上。”
“早知道我们就应该在王大人屯休息马力,而不是留下军马。”
“如果没有留下马匹的话,现在完全可以继续追驰。”满桂有些叹息,只因为大军一旦纠缠努尔哈赤所部,各集镇兵马就可以迅速围剿了。
“兄弟们的另外三匹马已经马力耗尽,再追下去恐怕会引得大批累死,修养马力是不得已的行为。”副将安慰了一句,不过另外一名副将也道:
“虽说老奴以逸待劳,但被我们如此追击,恐怕马力损耗也不小。”
“他们应该会找个休息的机会……”满桂重新戴上了头盔,而与此同时东南方向也奔来了一队塘骑,并且举止着急。
塘骑奔驰到满桂面前,随后在马背上作揖道:
“总兵、奉集县传来消息,黄台吉从山道冲出,眼下正在向我军奔来!”
“来了……”满桂攥紧了马缰,但脸上并没有露怯,而是对左右副将和三卫指挥使道:
“其他方向没有塘骑回禀吗?没有就继续派出塘骑!”
满桂在确定努尔哈赤的目标到底是不是他,如果真的是他,那眼下努尔哈赤应该是在带大军迂回,从其他方向突袭大军罢了。
如果不是他、那么努尔哈赤一定不会迂回,而是选择他的真正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