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日,幕府发放饭团的重量减轻,加上昨夜的歌声,许多人已经对幕府的武士和大名积攒了十分厚重的怨气。
有的人甚至在想,等明军打过来的时候,他们直接放下兵器投降,让明军把幕府将军和大名们都抓走。
这样的想法比起万历年间的们自然差了些,但是在等级森严的日本,这样的想法足以被处死。
由此可见,实际上幕府的足轻和民夫们已经难以忍受了,只是由于长久以来的顺从,他们脑中完全没有生擒己方将领来投降的概念。
不过,只要这概念被人提出来,那实施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故乡”
城外的歌又响起了,许多足轻和民夫这次没有再小心翼翼的吃饭团,而是大口大口的吃,似乎要发泄心中的不满。
来往巡逻的武士被他们死死的盯着,心里有些发毛。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混蛋”
一名武士忍受不了被低贱的足轻、民夫用那种凶狠的眼神直视,当即握住了自己的刀柄。
“川田君”
关键时刻,他旁边的另一名武士制止了他,并示意他看看四周。
这武士不解,但当他看向四周的时候,他顿觉口干舌燥。
只见城头马道上的一些民夫和足轻都隐晦的摸向了自己的兵器,显然他一旦动手,就会遭遇群起而攻。
“先走吧。”
那名武士拽着反应过来的川田离去,其他足轻见状才松懈的放下了兵器。
不过在放下兵器后,他们四下对视了刚才响应的人,目之所及的人都在点头示意。
显然,怒火已经压得差不多了,饥饿的肚子,疲惫的身体,几近崩溃的精神都在挑战着他们,将原本只是农民的他们变成一个个刽子手。
很快、城内的事情被人通报给了伊达政宗,而伊达政宗也带着消息找到了天守阁内的德川家光。
二人坐在位置上,伊达政宗脸色愈发不好看
“明军的骑兵截断了我们陆地上的补给,现在只能削减配额来维持名古屋城的坚守。”
“今日不过削减了一两粟米他们就敢这样反抗武士们,很难说在生死决战的时候,这群卑贱的人会不会倒戈相向。”
昏暗的天守阁内,伊达政宗的话与飘忽不定的烛火将他整张脸照映如鬼魅般,坐在他对面的德川家光也紧皱着眉头。
自从丢失了本岛南部和九州、四国岛,浓尾平原又遭遇明军袭击后,幕府的粮食就一直接济不上,现在陆地粮道还被断了,简直就是天要人亡,
名古屋城的这十二万大军,每日需要吃去两千石粟米,还有稻米、鱼干等“昂贵”的军需。
这些东西看起来看少,但结合他们需要守的时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们还有多少粟米”德川家光攥紧了腿上的衣摆。
“十五万石粟米,如果按照之前的配给方式,只能坚持六十八天。”伊达政宗面色忧愁。
“六十八天”德川家光自然知道这点时间对于战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明军缴获了幕府的大量物资,加上他们数量少,完全可以拖垮日军。
因此,德川家光只能说道
“继续保持每个人十四两粟米饭团的配额,有谁敢谋逆就斩首”
“嗨”伊达政宗应了下来,但话里却有些无奈的意味。
他们都不想丢失藩地,此刻只要明军说愿意让他们就藩作为大明的封臣,那么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投降。
可问题是明军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们。
长夜漫漫,清晨再度袭来,同时袭来的还有明军犀利的火炮石弹。
整个名古屋再度遭遇炮击,而这只是今日炮击的序幕。
到了黄昏,整个五个时辰的时间过去,明军如往常一样的回营休整,烹羊宰猪,肉香四溢,而日军依旧在吃那缺斤少两的粟米饭团。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当这样的日子足足过去了七天的时候,名古屋城内的
许多民夫和足轻都瘦了整整一圈,而反观每夜跳舞的瀛洲民夫们却越来越胖了。
“火药打光了。”
第七天,当吴阿衡皱眉走上岗楼的时候,岗楼上的杨文岳却在陶怡情操的沏茶。
“先坐”杨文岳抬手示意吴阿衡入座,而吴阿衡见状只能皱眉坐下。
坐下后,他眺望已经堪称废墟的名古屋城,忍不住问道
“你还要等多久,眼下的火候已经可以了”
“还不太够”杨文岳端起茶闻了闻茶香,又吹了吹,随后才抿了一口道
“我已经让颜思齐和大阪港把剩余的十二万斤火药运来,另外岐阜县已经被攻下。”
“郑芝龙的三营人马已经抵达新岛,最晚六天就能兵临江户城下。”
“江户城还有德川秀忠招募的三万足轻,他那三营兵马不一定能打下来。”吴阿衡皱眉,而杨文岳却摇头道
“不要他打下来,只要让他吓一吓江户城就足够。”
“江户城的规模和对外粮食的需求可不小,一旦被吓,那么商贾、贵族屯粮之下,许许多多的平民只有面对高额粮价,最后饿死于街市这一条路。”
“这种时候,再传播江户城和岐阜县被我军拿下,你认为德川家光还能挺得住多久”
杨文岳抿了一口茶“当然,我也不会给他投降的机会,因为岐阜和江户失陷的假消息一旦传来,那他要面对的是暴动的足轻和民夫。”
“所以,这几日我们不用再炮击了,调来的那十二万斤火药,留到最后一晚再用。”
“伱是想让他们觉得我们把火炮调走了”吴阿衡眯了眯眼,而杨文岳微微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