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又来了又来了他孙传庭不和我们燕山作对难不成会死吗”
顺天官吏坊的一处小院里,一名担任吏部主事的官员将一份奏疏狠狠摔在了桌上。
这奏疏内容散乱,被另一名二十岁的官员拾起,官员看了一眼内容,面上虽然难看,却还是不得不帮腔道
“揭阳和晋宁的知县若是真的贪腐,他孙传庭将其下狱也没有什么值得攻劾的,不过是本分做事罢了。”
“张廉源这群人可是你我同窗啊”听到这官员的话,吏部主事官员一脸不快。
“虽是同窗,但燕山教条也说过,贪腐之人不配燕山之命。”
作为刑部主事的张缙彦秉公回话,并不在意人家直呼他表字的行为,而是抖落了奏疏道
“若是真如奏疏上所讲的一样,此二人贪墨数千石赈灾粮秣,那便是死不足惜,何以配与我等称呼同窗”
他的话声若雷霆,确实让小院内的其余人不知如何开口,坐在上首的颜胤绍和成德二人闻言,更是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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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罪状是否属实,这由三司审查,至于孙传庭孙巡抚,我二人是相信他一心为公的。”
“一心为公”院内的其他官员不舒服了,抢先道
“一心为公自他巡抚以来,我燕山在地方上的官员被其逮捕、斩首六百余名,难道这六百多人都是贪赃枉法之徒”
“那孙传庭虽未登上庙堂,但终究与曾经的秦党有瓜葛,眼下说不定是在帮秦党清洗我等。”
“好了”颜胤绍忍不住皱眉道
“孙传庭又那曾受过秦党恩惠他从未结党,身处地方,就是想和朝中有瓜葛也没有机会。”
“想要有瓜葛还不容易我反正是不相信他不结党,不营私”吏部主事反驳。
不止是他,还有其余数名燕山在京官员都不认为孙传庭大公无私。
说白了在眼下的官场局面中,不结党就会被欺负,他们不相信孙传庭不结党,也不相信孙传庭的所作所为是单纯的一心为公。
面对他们的执拗,颜胤绍眉头皱到了一起,最后不得不起身道
“总之汝等若是还认我颜胤绍为学长的话,孙传庭之事便到此为止,我燕山与他们都是殿下肱股之臣,浙党尚存便自行内斗,这让旁人看了笑话。”
“至于下面的人被孙传庭惩处,尔等若是不相信他们贪腐,便自己向殿下请命,派人去反复核查便是。”
“元宵过后我也要准备前往利未亚了,我走后,燕山事宜由成德接手。”
颜胤绍的话言之凿凿,虽然不偏不倚,但从他推荐的人是成德这样处事公平的人来看,实际上他还是站在孙传庭那边的。
众人都看的透彻,只是他们没有颜胤绍的家室,也没有颜胤绍的背景和官职地位,实在不好站出来唱反调。
“既然无事,就都回去休息去吧”
颜胤绍瞧着不开口的众人,大手一挥便开始赶人。
那群怀疑孙传庭的人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在作揖之后退出颜胤绍的小院。
倒是在众人退出的时候,张缙彦和成德留了下来。
三人一起看着众人退出,末了张缙彦才开口道
“事情艰难,在下也无能为力,先行告退”
张缙彦忽的这么开口,却让颜胤绍和成德不由皱眉。
显然张缙彦虽然处事公道,但心里也不想因为孙传庭而和其他人惹上因果。
颜胤绍心里不舒服,但还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张缙彦见状,连忙起身作揖,随后退出了小院。
只是在他走后,颜胤绍才踌蹴的起身,渡步来回后对坐着的成德忧心忡忡道
“这孙传庭巡抚旱情赈灾,一路杀了不少人,得罪了不少人,仅凭你我怕是压不住燕山所有人的不满。”
“还好只有你我,若是伯玉金铉刚才在,恐怕局面都要打起来了。”成德不免叹气。
他不由庆幸金铉被调往了瀛洲,若是金铉没被调往,恐怕刚才金铉会上演全武宴,和那群反对孙传庭的人直接打起来。
“我不日便要被调走,我若是走了,这局势你怕是压不下来。”
颜胤绍担心成德的处境,他被调去利未亚,在眼下的节骨眼,可以说是去躲避灾祸,去累功,但成德不行。
他一走,成德恐怕会被群起而攻。
原本颜胤绍以为,张缙彦可以和成德站在一个阵线,现在看来张缙彦虽然也是燕山走出的,但他实际上还是有些趋利避害。
这种性格就决定了,成德出事的时候他不太可能会帮衬。
“我去找殿下”
成德忽的站了起来,毕竟这些日子里,他都是在齐王府走动。
如果朱由检不带朱慈燃和李定国,便是他为二人授课,因此一来一往,他算是燕山官员中和朱由检见面次数比较多的人。
“也
好”颜胤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微微颌首表示同意。
见状、成德作揖之后便走出了院子。
只是在他走出院子的时候,院子门口却围了不少燕山的官员。
他们见到成德走出来,纷纷用敌视的目光扫视成德,令人压力山大。
成德倒是没有屈服,顶着压力便走出了人群,随后在官吏坊的坊市门口租了一头驴,骑着驴就往齐王府赶去。
过了半个时辰,他骑着驴抵达齐王府门口,门口的大兴营士兵帮忙牵走了驴,而他则是在通报后前往了王府的承运殿。
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来到承运殿左后门,在一声通传中,他被人传召进了左后门。
在他走进左后门的时候,朱由检正在处理奏疏,而朱慈燃和李定国两人则是在下面完成功课。
见到成德走进来,朱慈燃和李定国起身喊了一句“先生”,并老老实实作揖。
成德作揖回礼,随后看向了朱由检。
“好了,你们俩先退下去休息休息吧,过半个时辰再回来继续完成功课。”
朱由检头也不抬的把朱慈燃和李定国支走,并在片刻二人离开后停下了笔。
“说说吧,燕山又怎么了”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将朱笔放在笔架上,整个人靠在了椅子上。
成德站在下位向上仰望,他望着朱由检背后挂着的那幅大明坤舆总图,目光望向了新添上去的利未亚“南昆仑监察使司”。
“殿下,学生”
过了片刻,成德才将燕山内部发生的事情一一交代了出来。
只是他说这些的时候,朱由检纹丝不动,便是连表情都不变,似乎早一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