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守法说着袁应泰颁布的制度,而这制度基本是效彷了朱由检的粮票制度。
一千里路,对于有两匹挽马拉拽马车的民夫来说,来回一程也就是一个月左右,一个月赚一两银子,放在辽东已经是妥妥的高收入了。
因此,即便关外凶险,却依旧有许多人报名成为民夫,尤其是在熊廷弼攻陷亦迷河城,沉阳到上京道路彻底安全后,百姓踊跃报名。
“各部发了多少钱票”朱由检侧过头去看自家舅舅刘效祖。
刘效祖被他委任为平虏参事,说白了就是朱由检身边的一个记事员。
对于春秋战国就有了“九九乘法表”的汉人来说,算术是避不开的一个课题,而刘效祖家境虽然普通,但私塾还是读过的,算术没什么问题。
“四军至三月十六,合计发出二十七万六千余张钱票。”
刘效祖很快回应了朱由检的话,尽管他翻找文册的动作有些生疏,但比起刚开始要好很多了。
“也就是发了二十七万六千余两银子倒是划算。”朱由检闻言微微颔首。
“算上消耗的粮秣,马料,差不多在民夫这块支出五十万两。”刘效祖特意提起了民夫口粮和挽马马料的支出,不过即便这样,也十分便宜了。
换做以前,民夫都是被征徭役,没有工钱,而对于眼下的朝廷来说,出几十万两的辎重费用并不算多。
“北方有消息吗”
朱由检没有回应刘效祖,而是对孙守法询问,但孙守法却摇了摇头
“消息还是五日前的消息,算起来,如果真的有消息,那应该是老曹他们和黄台吉碰上面了。”
“嗯”朱由检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上京城“继续打吧。”
说罢,他策马向着自己的中军离去。
同样、随着时间逐渐推移,当时间来到正午的时候,北山朵儿必河的北岸已经聚集起了二十几万人。
“全都渡河成功了,眼下就看我们了。”
辎重车构成的营垒中,当济尔哈朗前来回禀,黄台吉与代善等人正坐在篝火堆前,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粥。
听完济尔哈朗的话,他看了一眼渡河成功的妇孺,又看了一眼一直没有动静的曹变蛟,随后才皱着眉说道
“这曹姓小将估计和曹文诏有关,他在这里,曹文诏应该也很快会率兵支援,届时我们的压力就大了。”
“那不如趁着这个时候,赶紧突围。”代善喝了一口肉粥,眼神警惕打量四周,显得十分不安。
“不”黄台吉叹了一口气
“明军一直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想着分割了我们两部兵马,然后才出手,现在他们的目标达成了”
“呜呜呜”
果然,在黄台吉话音落下的时候,远处矮坡上传来了号角声,同时一起传来号角声的还有金军南岸营地的四周,以及北岸先行的莽古尔泰大军的三个不同方向。
由于北山大多都是走河谷,因此黄台吉选择走的是一个四周海拔落差十分平缓,不足百丈的一个河谷。
这是最好走的一个河谷,但同时由于河谷山道只有那么几条,因此每条道路都被明军布置了数量不少的石堡。
石堡建立在每个河谷丘陵的高处,火炮打击范围基本达到了打交叉的程度。
本来树木被砍伐后,河谷变得平缓不少,也减少了被袭击的风险,但没有了树木掩护,也代表金军暴露在了明军的视线下。
莽古尔泰昨日已经派遣蒙古游骑摸清楚了各个石堡的打击范围,他清楚眼下自己还没有进入石堡的打击范围内,但他也知道,再往前走三里,他就会见到一座矗立在丘陵中间的石堡。
与这个石堡一起出现的,还有两边丘陵之上的石堡,而号角声似乎也是从哪些石堡方向传来的。
河谷的两边实际上还有不少道路,尽管处于丘陵低洼处,但也能走。
之所以莽古尔泰不选择,是因为明军几乎在任何一条道路,都修筑了一座易守难攻的石堡。
对于眼下他们来说,反正都要强行越过一座石堡,那何不选择道路最宽的这条路走
“继续进军”
按压住内心的不安,莽古尔泰挥鞭下令,大军开始继续前进。
与此同时,身处南岸的黄台吉、代善两军也看到了从林中涌入的骑兵,以及从矮丘上不断涌出的骑兵主力。
在他们肉眼可见的范围里,一共出现了六支明军骑兵。
他们一部分出现在林外,一部分隐藏在林内,给人一种不知他们数量的感官。
只是这种伎俩太过低劣,对于黄台吉来说,他已经掐准了明军骑兵只有两万之数的数额,因此曹变蛟再怎么故作疑兵,也无法吸引到他的注意。
“中军加后军四万九千余人,这曹姓明将的骑兵只有两万,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冲阵”
黄台吉阴沉着脸,随后对四周人下达军令道“以辎重车为营,步步为营渡河北上”
为了防止明军半渡而击,黄台吉选择利用辎重车结营北上,踏过这尚且敦厚的朵儿必河冰层。
这样的战术,本来是明军用了对付北方蒙古骑兵而研究出来的车营,眼下却被黄台吉用来防守明军的骑兵,不得不说在战术上,金军确实是披着女真皮的明军。
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大军开始移动,但同样的,明军骑兵也在一点点向着他们靠拢。
密密麻麻的明军铁骑站在曹变蛟的身后,从坡下一直蔓延到坡上,给人一种不知后方还有多少铁骑的错觉。
“哔”
曹变蛟吹响了口中的木哨,紧接着他身后的明军骑兵开始上前,将他放在了前军中段的位置,同时曹变蛟也抖动马缰,带着骑兵逐渐合拢建虏。
两万骑兵来围攻近五万马步兵,这确实凶险,因为马步兵如果真的撒开脚丫子突围,那两万骑兵不一定挡得住,只能死死咬住对方,以待对方马匹精疲力尽,才用铁骑收割。
黄台吉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想太早的消耗马力,而是用辎重车掩护着军队北上。
不过辎重车阵只在平原对己方有利,一旦到了北岸的河谷山道上,那他们就不得不从一个龟甲阵,转变为长蛇阵。
长蛇阵最怕的,就是被骑兵从中间突袭。
如果在平原,那头尾可以分兵夹击,如同一个钳子。
可眼下在河谷,头尾注定不能随意活动。
因此在小心翼翼的渡过了河谷之后,黄台吉立马把中军分成了前掖、中掖和后掖。
他把人最多的两黄旗集结在了中掖,然后把代善的两红旗兵马集结在后掖,把济尔哈朗和多尔衮率领的两白旗安排在前掖。
也就是中断重兵,前轻后重的一个布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