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正月二十八,伴随着钦天监张灯结彩,礼花作响,一部耗时两年的历法终于修成。
当这部还未命名的历法送到朱由检手上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殿下,此历法便是老夫与钦天监六百余名官员根据钦天监过去二百余年的记录总结,再配合去岁观测天象所得,请殿下赐名。”
承运殿内,当朱由检拿着手中历法翻阅的时候,身着斗牛服的徐光启对他作揖,描述了钦天监数百名官员修撰这部历法的艰辛。
此刻的徐光启已经是一个仅有散阶的“平民”,而历法修撰完毕,也就代表他可以回家休息去了。
“这历法修撰的时间不到两年,确定准确吗”
朱由检拿着手中历法,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徐光启。
这不怪他疑神疑鬼,而是历法也就是农历,这是关系到老百姓吃饭的东西。
朱由检不可能用公历,因为这玩意除了统一世界标准外,对眼下的大明没有任何作用,并不如农历对农民来得重要。
就算朱由检不修撰历法,也不可能用纪念耶稣的公历,要用也是用纪念黄帝的黄帝历。
“回殿下,授时历也只编撰了三年,但它依旧用了三百余年,而眼下我朝修撰的历法,不仅仅站在授时历的肩膀上,还使用上了观测天文的望远镜,所观测的差值比授时历更准确。”
面对朱由检的质疑,徐光启很自信地说道“如果殿下不信,可以看看此历的第九页。”
“天地是圆的,而根据殿下您所着的天文一书中提过“自转”和“公转”,想必您也了解天地自转越来越慢的事情。”
“前朝的授时历中,其法以三百六十五点二四二五日为一岁,而钦天监的官员仔细观测后,实际上授时历并不准确,真正的数据应该是三百六十五点二四日为一岁。”
“燕山毕业的学子,以日躔太阳、恒星、月离月亮、日月交会日月食、五纬星五大行星运动情况、五星交会五大行星位置变化来进行推算、观测各大星辰的距离和位置。”
“又以日、月、五大行星的运动轨迹采用了本轮、均轮,最后才得出了正确的律法。”
“以此历来作为黄历,则天下百姓农事无忧矣”
徐光启由衷的感叹自己居然能完成一部传承数百年历书的编撰工作,而对于朱由检来说,只要历法没问题,那就可以颁布了。
朱由检从不觉得西方人比东方人聪明,尤其在天文这块。
中原五千年的文明,真正落后于西方的天文学也是元朝以后的事情了。
哪怕后世的西方天文研究者,对于宋金元时期的科技水平和文明程度也是十分佩服,几乎一致认为达到当时世界的最高峰。
宋代的大多数历法比唐朝的要精密的多,至于为什么历法在元代以后没落,主要还是由于天文研究的命令禁止和思想禁锢。
例如这次的历法为什么研究的这么快,主要还是因为负责这次历法研究的官员,清一色都是顺天学府天文院毕业的官员。
朱由检自己是没有什么天文方面的知识,顶多知道宇宙是个什么模样,但是即便如此,当他把这些写在书上,并且收集了大量朝廷明令禁止的天文书籍给天文院学子学习后,他们自己就脱颖而出了许多天文方面的佼佼者。
也正因为有了他们,徐光启的历法才会编撰的这么快。
想到这里,朱由检翻阅着历法,不免有些感叹思想禁锢的弊端何其严重。
“请殿下为此历法赐名”
见朱由检对历法爱不释手,徐光启趁机让朱由检为其取名。
这种事情,本该是皇帝来做的,但徐光启让人传信房山后,皇帝却说“朝中事宜一切皆有齐王做主”而没有取名。
因此,为这历法取名的重任就放到了朱由检身上。
对于朱由检来说,他实际上不太喜欢年号,因为这不够简洁统一。
因此,借着颁布新黄历的快船,朱由检准备统一一下标准。
“此历便称为大明历吧,今岁便是大明历二六四年。”
“至于以前的大明历也不用避讳,便在其前方备注金代大明历即可。”
朱由检以大明立国的年限来提醒着百姓们,大明已经立国立了多少年。
从今往后,只要大明历颁布下去,百姓们就能人人都知道大明已经立国多少年,不会像以前那样湖涂了。
至于年号,那是另一码事,反正称呼大明历的年数不犯法。
说实在的,朱由检还真的好奇,在这部大明历代表的新传承里,大明能延续多少年,有没有可能超过四百年的年限
这么想着,朱由检放下了大明历而坐在承运殿角落的那名五旬起居注官也把这一刻记载到了天启起居注中。
“既然如此,老夫告退”
徐光启见事情交代妥当,也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了,但朱由检却拦住了他
“军
备院的农业所还需要先生帮忙,不知可否留下”
朱由检对徐光启喜欢传教的举动不太喜欢,但对他在一些农业、天文、数学方面的举动还是比较欣赏的,他想让徐光启进入军备院的农业所进行农业的研究。
不过对此,徐光启却摇头苦笑着婉拒道“殿下,老夫已经七十有一,目前只想回家颐养天年,着实无法胜任。”
“好”听到徐光启的拒绝,朱由检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舍的对角落王承恩说道
“下旨,擢升徐光启为华汇伯,着工部于法华汇修葺徐府,改松江府法华汇为徐家汇。”
“奴婢领命”
朱由检一开口,大明又多了一个伯爵,并且一个地名也被改过后出现。
“老夫,叩谢圣恩”
徐光启闻言,自顾找了房山的方向,跪下叩首谢恩,这举动让在角落处理皇店公务的曹化淳有些不满,但很快他就收敛了心思,或许是因为经历太多了。
紧接着,徐光启辞别朱由检,就这样坦荡的离开了承运殿。
王承恩看着他的背影,不免笑着摇头,朱由检则是看向他“怎么了”
“回殿下,奴婢只是觉得,这华汇伯老了之后倒是洒脱起来了。”王承恩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朱由检闻言也走到了窗前,看向了那即将走出承运门的徐光启背影。
“确实”
望着徐光启那致仕后稳健不少的脚步,朱由检呢喃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身着官袍走进承运门的王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