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比起军队,我更担心的是内阁……”
李定国担心着内阁,这是朱慈燃没想到的:“内阁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实说,朱慈燃担心过军队,担心过燕山派,担心过六部,但他唯独没有担心过内阁。
在他看来,内阁有金铉、杨文岳、孙传庭三人,足够稳住局势,更别提还有一个老谋深算的洪承畴了。
“正因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此我才需要担心。”
李定国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但他本能的觉得需要注意和警惕内阁。
毕竟现在内阁有名有实,真早收拾起来,可不如以前那么容易了。
“……”见李定国这么说,朱慈燃长了一个心眼,同时也和李定国带着朱慈烺走下了城头。
他们走出皇城,来到了内城。
内城的街头,许多百姓都脸上挂着忧虑,而这样的忧虑,便是来自一个月后齐王就藩的消息。
尽管街头人流涌动,但他们都并不是很高兴。
在这街头,能高兴一些的,也只有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了。
即便是在这京城之中最为繁华的内城,百姓也因为齐王即将就藩的消息一脸忧虑,可见地方百姓有多难受。
“去城外看看吧……”
朱慈燃不准备看城内的情况,因为他一直很清楚,农民才是大明的根本。
他带着朱慈燃和李定国坐着马车前往了城外,并且一路向南走。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了南边的清河镇。
这个镇子已经存在二百多年,是徐达北伐时留驻的卫所,后来被朱由检裁撤改为了清河镇。
来到这里,朱慈燃可以透过玻璃看到百姓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坐在田埂上。
“换身衣服,烺哥儿就不用换了。”
朱慈燃没让朱慈烺换衣服,因为他那模样就算换了衣服也不像农民。
反倒是朱慈燃和李定国,前者因为骑自行车而黢黑,直到现在都没白回来,皮肤有些发黄,还像是农家子弟的。
至于李定国,长期的骑马打仗,他的肤色比起大多数农民还算农民。
倒是朱慈烺,他再怎么伪装都是不像农民,甚至一些士绅也养不出这样的子弟。
两人换了装扮,下了马车后,故意让朱慈燃走在前面,显得两人像个小厮。
远处聚成群的农民见他们下车,尤其是见到非富即贵的朱慈烺后,立马作鸟兽散。
他们的举动让朱慈燃打探消息的计划凭空破碎,他只能尴尬对朱慈烺安慰道:
“烺哥儿,咱们换个地方,你在车上等我们就行。”
“好……”朱慈烺也知道那群百姓离开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因此爽快答应。
瞧他爽快的模样,朱慈燃和李定国带着他重新上了车,往南又行了十余里后才各自下车打探消息去了。
朱慈烺坐在车上眺望他们的背影,不免有些羡慕。
只是在他羡慕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农民也被人叫住了。
“老丈,敢问为何本村百姓愁眉苦脸?”
被叫住的拔草老农转身看去,出现在田边的是一个身穿监生服饰的男子。
老农瞧着他年纪,大概在二十六七岁左右,但皮肤白皙,长相无可挑剔。
这样的人,大概是南京城里意气风发的诗人,老农平常也能见到,但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好看的诗人。
“能为什么?这会儿十里八乡的百姓都头疼呢。”
见朱由检长得好看,老农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些,而朱由检也把衣摆别在腰间,走进田里蹲下拔草。
这个季节,田地里都是蔬菜,农民要做的也就是拔点草罢了。
虽说广东下雪,但南直隶并没有下雪,只是天气有些冷。
“也是因为齐王的事情?”
朱由检明知故问,还特意说道:“城里百姓也是如此,所以我才出来看看城外的百姓。”
“哪能不担心呢……”老农听到城里人都这样,胆子也大了些,放开话茬说道:
“也不知道齐王为什么一定要就藩,到底是不是和说书人说的一样,是被皇帝逼走的。”
“他走了,我们手里这田地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收回去,前几年蠲免的赋税会不会又要来人收取,唉……”
老农一边拔草,一边唉声叹气,听得旁人难受。
“这兄弟大了,始终得分家的,农村这样,城里这样,皇帝也不例外。”
朱由检笑着开口:“这个政策也不是齐王一个人说了算的,是经过百官商议,皇帝拍桉的。”
“你们这田地既然发下来了,那自然不会收回去,不然皇帝还怎么好意思说一言九鼎?”
“诶!这话可不敢乱说!”老农被吓了一跳,但看了看无人的四周,他又安心笑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啊,嘿嘿……”
老农笑起来,皮肤上的褶皱全部呈现出来,那是经年累月面朝黄土背朝天干出来的。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对着老农安抚道:
“兄弟分家没什么的,这不影响朝廷的政策。”
“那可不一定……”老农笑容收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后,小心说道:
“我老叔说,当年张阁老在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后来张阁老一走……”
老农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唏嘘着摇了摇头。
“对了,你知道齐王在南京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