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似乎朱慈燃他们都能感受到数十年前,那位年轻的齐王殿下是如何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
站在此地,朱慈燃脸色暗然,随后转身离去。
片刻后,伴随着一件件简葬的物品下葬,墓室的墓门也被合上。
接下来朱慈燃要做的,就是等待诸藩代表前来吊唁自家叔父,随后令兵马“复土如陵”了。
在等待诸藩代表到来的日子里,朱慈燃内心十分煎熬,但需要他操办的政务也有很多。
齐王的离世,给大明宗藩体系带来了一些不稳的因素,他必须把这些不稳一一解决才行。
在他为解决这些事情做准备的时候,诸藩的世子乃至部分亲王、郡王都纷纷抵达了北京城。
历经多次地震,北京城内大部分民居都得到了翻新,尽管看上去十分漂亮,但这漂亮的背后却是无数国债堆砌起来的。
这次齐王的离世,让一些藩国变得没有了安全感,许多人都在想要不要将国债卖出,毕竟皇帝对诸藩的态度并不好。
如果什么时候皇帝赖账,那他们手里的国债可就是一堆废纸了。
这种事情不是妄想,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当年宝钞是怎么崩坏的,对于在大明读到大学,并且学习过经济学的诸多亲王、郡王和世子来说并不是新鲜事。
几十上百万两的国债可不是小数目,如果能趁机把国债卖了,那自然最好不过,但问题是由谁来当这个出头鸟,这就有些……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许多宗室前往了天寿山,对齐王陵明楼内的齐王画像进行了偈拜。
齐王的画像出自齐国彩绘大师禹之鼎之手,画像中的朱由检看模样是二十七八,模样栩栩如生,让不少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宗室、官员见到了这位齐王殿下年轻时的模样。
他们怀揣着尊敬和崇拜的心理对画像偈拜,同时许多宗室也认为齐王的治丧安排得太简单了。
好在皇帝早已安排人特地着重说明,丧事从简是齐王生前的意见,不然恐怕朱慈燃要戴上一个“刻薄恩亲”的帽子了。
偈拜过后,许多宗室离开了天寿山,并返回了百王坊内休息。
对于天寿山的官员们来说,这样的流程持续了很久,直到九月初十,伴随着距离最远的唐、吉、淮三藩世子抵达北京,并前来天寿山偈拜才宣告结束。
九月十二,齐王陵在三万上直官兵的努力下开始复土如陵,而与此同时皇帝也召来了诸多宗室讨论关于齐王的谥号问题。
从个人情感来说,朱慈燃很想给他上一个皇帝的谥号,但他心里清楚,他不能这么做。
因此在经过商议过后,他最终将代表“经天纬地”的“文”作为自家叔父的谥号,是为“齐文王”。
至于他的陵墓,也被百官、宗室称为齐王陵或文王陵。
将谥号的事情拍桉决定后,朱慈燃没有让诸藩难为,而是主动提出了要购回部分国债的想法。
眼下是乾圣十三年,此时大明的财政岁入尽管依旧保持在一亿两千万两左右,但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因此,即便朱慈燃想买,其实国库里也没有太多银子供他使用。
所以在与诸藩商议过后,朱慈燃定下了每年朝廷回购五百万两国债的提议。
对于诸藩来说,如果是以这个价格和速度购回国债的话,其实也就六七年的时间罢了,因此不仅没有诸藩反对,反而还虚伪的示意皇帝不用着急。
只是朱慈燃很清楚,他们的话不过是客套话罢了。
朱由检一走,他能信任的藩国,也只有永国、定国和齐国了。
所以,朱慈燃拍桉决定了这条国债回购的政策,同时也遣散了太庙前议事的诸藩。
这么一来,宗藩体系最少在大明购回所有国债前是比较安稳的,朱慈燃也可以放心将权力过渡给太子朱和垠了。
在朱慈燃忙碌的期间,整个大明宗藩体系下的民间却弥漫着一股哀哀欲绝的气氛。
许多人在五月初一看到《大明报刊登齐王薨逝内容时,只觉得脑袋晕眩,整个人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眼泪便不自觉流出。
也有的人强忍着不让眼泪在街上流出,回到家后放声大哭。
还有的哭不出来,但每到半夜便觉得胸口好似被压住了一样,压抑而悲痛。
在这么多人之中,李定国是其中一人。
自从得知朱由检去世的消息以来,他表面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模样,只是每天饭后躺到床上,想起前半生年来同齐王相处时候的无数情景,一夜都没有睡意。
直到他见到了明楼的齐王画像,他才抑制不住内心悲痛,不多时便泪流满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