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巴顿把手伸进去,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即将悄无声息滑落到墨水瓶的隔层羽毛,拢在指尖,接着在柜中摸索。
汉尼拔的谨慎程度,在这个小小的柜子里方方面面显现了出来。
且不提这里是只有大学生才能进来的医务室,没有汉尼拔·莱克特医生的允许,学生们根本不可能主动去碰书柜,更不可能东翻西找几小时,发现这个藏得堪比防空洞的抽屉。
更何况他们根本无法从汉尼拔身上取得钥匙。
地狱的君主能够进来这里,是因为他换来的身份被脚下的土地所承认,被汉尼拔亲自邀请进来,成了汉尼拔唯一无法防备的特殊情况。
夕阳切割着亚巴顿的影子,模糊的暗色块勾勒出亚巴顿头顶巨大且不详的角,在他缎子似的长发上抹匀血红色的光。
他耐心地取出了被封存精美的木筒,在轻轻晃动,听见里面醋水的轻响后,这才开始着手取出里面的纸质资料。
五分钟后,亚巴顿神色淡淡地睁开眼,接住空气中凭空出现的一叠照片。
各式各样的人体和脸孔出现在构图中,生肉和鲜花的组合,人体和油画的组合,充满美学气息的同时,又让人冷得毛骨悚然。
在柜门的最底层,放着一枚勋章,和一条陈旧的缎带。
房间里的冤魂更加臭不可闻,一个两个都想往亚巴顿的身边乱钻,他轻描淡写地一瞥,几乎把那缕不怀好意的人手当场打散。
虚拟人体没有指纹和皮屑,一切都由能量点构成,亚巴顿取出这条缎带,把它绕在指节上,从其中阅读缎带上承载的故事。
冬夜里的小女孩,骨瘦如柴、殴打、爆炸、震耳欲聋、推搡,那些比疼痛更深、比恐惧更可怕的回忆。
随着第一声难以抑制的尖叫,她的噩梦缓缓拉开帷幕。
亚巴顿沉默了许久,才一样样物归原处。他将照片放回柜中,羽毛悬停在墨水瓶上方,钥匙重新替换回头发,散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