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对于那种状态下的我来说,并不算是谎言。
因为那让我有了念想,有了盼头,让我活在了她没有死去的世界,并觉得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甚至于当我清醒之后,每每回想起当时的那份喜悦,哪怕知道是虚假的,亦感到满足。
人生很长,我正视现实的苦楚和伤痛,更欣喜于由一片真心所创造出的美好。
…………
只要一回忆起这封信里的内容,谢槿苓就觉得有些怅然。周院长真的很不一样,也真的值得他尊敬和喜欢。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林野早早出了画室,骑上机车把谢槿苓载到了一处海边。
两人站在海边一起看了日落。
林野看向脚下的水面。
清澈的海水倒映出了他和谢槿苓的影子,落日的光晕漫洒在他们身上,波光粼粼中,他和谢槿苓的影子靠得很近,打眼看去,就像是他们在牵手。
林野唇角上扬,偏头看向了站在他身侧的谢槿苓。他看着谢槿苓纤长的睫毛被光晕笼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泽,看着他的发尾在海风的吹拂下轻轻的飞动。
出于一种非常微妙的心理,林野开口问了一句:“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林野指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处:“就你这个侧梳的小辫子。”
谢槿苓挑了挑眉:“你不知道苗疆人的辫子不能随便摸的吗?”摸了的话,要在他的家里做三年的苦力。
谢槿苓把这后半句也说了出来。
林野也挑眉:“三年?”一辈子也可以。
第41章
四月的午后, 树影婆娑。
阳光照在重重叠叠的吊脚楼上,为整个千江乌寨增添了几分朦胧的光影。
在千江乌寨的入口处,用木头制成的四角屋檐下,坐着三个正在缝刺绣的阿婆。
她们穿着红黑相间的长裙, 把一头长发盘在顶上, 右侧扎着一朵红色的花, 花下面连着由凤凰和蝴蝶组成的银饰吊坠。
这三个阿婆的身上并没有戴什么银饰, 年龄看起来差不多大,都是六十岁左右。此刻正一边绣着手中的布,一边闲聊着。
“还有五天就是牯藏节了,不知道这次的牯牛能在仪式上斗多久。”
“那肯定斗得久咯,毕竟上岭那边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喂养牯牛了。”
“这次的牯藏节是在咱们寨的上岭举办, 上岭的地势险峻, 从不对外开放, 应该不会有外人受邀吧。”
“这可说不定嘞,对了,说到外人这个, 今早我从小漾那里听到说, 两日后咱们的寨子里会有一个大学生来任支教。”
“啥嘞!大学生?”她们这千江乌苗寨已经有好几年没来过大学生了。前几年,每次来任教的大学生, 最后都会因为种种原因而离开,待得最久的一位,也就只坚持了三个多月,“是小姑娘还是小伙子?”
“说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
三位阿婆正说得起劲, 这时,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她们的斜侧方向传来
“请问这里是千江乌下岭寨吗?”这道声音十分好听, 醇厚磁性, 有礼的问路语气里,透着几分桀骜随性的慵懒。
三位阿婆齐齐看向打断她们闲聊的人。
是一个外来人,背着一个黑色的包,个子比她们寨子里最高的小漾都还要高。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子下露出的脸俊气极了,比电视上那些明星还要好看。
面对三位阿婆直勾勾的眼神审视,林野微微顿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初来这陌生的苗寨,又或许是因为这里是谢槿苓的家乡。所以此刻,被与谢槿苓同乡的三位老人打量着,林野难得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