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克逐渐在研究当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定位——只去考虑逻辑关系和结构嵌套,高屋建瓴一些的策略和方案,而具体它们应该如何实施,怎样连接,如何互相发生作用,这些内容暂且先搁置过去,等着第二天再和特罗伊进行商量,重新详谈。
这样的话,即便他对神秘一无所知,只要保有着基础的逻辑思维能力和科学知识,也能从一定程度上继续推进着这个项目稳步向前。
能够画出算法框图,却不能亲自去写代码;完成了理论实现和设计验证,却没有办法亲自去绘制出结构设计图,托尼·斯塔克如今在做的也是类似的事情,作为一个成年人,同样也是一名天才,他总有些东西能够走在十岁的未成年之前。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写满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他身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才意识到除了自己周围的那一盏小灯以外,整个魔术工坊已经被寂静浸透,黑暗无声。
窗外也是一片暗沉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这一片领土是罗马尼亚弗雷因家族的私产,没有通电也没通公路,大多数时候可以说毫无与外界沟通的渠道,而这种特性在夜里则暴露无遗。
万籁寂静,窗外也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虫鸣声。为经过工业污染的天空能见度非常高,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繁星。童话故事里,有些法师能够通过观星来窥探命运,但很显然,特洛伊这派的炼金术师对于这个领域并无多少建树。
更年幼一些的这个特洛伊说过,时钟塔一共有十二个学部,其中就有一个是天体科,星轨运行的推断和命运的窥探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大概是考虑到反正最后要消除他的记忆,他们的聊天内容也开始逐渐变得口无遮拦了些,只是每一次特洛伊都记得要避开他的那件战衣,绝对杜绝录音录像的情况发生。
斯塔克看上去表面恼怒:“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未来我还帮你说过不少好话。”
至少成功阻止了一次社会性死亡。
“魔术师之间没有信赖不信赖的说法,我这么做只是基于谨慎,而且我总觉得你就是那种做什么事情都想留下档案的人。”
小特洛伊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我怎么会是这种人。”
斯塔克缩了缩脖子,有点心虚地反驳,他确实很想留下记录资料,只不过最近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要知道,关于空间和时间的研究是科学的那一侧还没有触碰到的最前沿,哪怕是法师,能够了解到这一领域的也非常罕见,作为一个科研人员,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种难能可贵的机会。
虽然泄露神秘有可能会被追杀,但……他可以不说嘛,反正他是天才,而且索尔还是阿斯加德人,非要追究的话也可以说是从索尔那里获取的知识。
但特洛伊在这方面简直堪称一板一眼,严防死守,对方宣称,知识应该有限度的获取,他在不应存在的时间节点获取了本不应该了解到的知识,对于整个世界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
两人观点不统一,僵持不下,斯塔克只能服软——毕竟这里是别人的魔术工房,人方为刀俎他为鱼肉,鱼肉是没有表达权的,删除记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区别只在于,他如果不抵抗的话,看上去会更有尊严一些。
而现在,他站在图书室里,手边只有一盏发光的小灯,和自己胸膛的方舟反应炉。
灯芯的材料是一块宝石,不需要充电就能够点亮四周,斯塔克拎着那盏灯在城堡里游荡,夜间的弗雷因古堡和白日相比要恐怖得多,偶尔会传来沙沙的响动声,是那些24小时不间断劳作的魔偶们发出的声音。
特洛伊给他安排了住处,但那个时候斯塔克还沉迷在接受新知识的过程当中,并没有怎么注意听,而现在,整个城堡里唯一的活人已经睡熟了,他显然不能把对方弄醒再去发问。
——况且他也不知道特洛伊晚上睡觉的地方在哪里。
干脆先找找看吧,实在不行的话,这里打个地铺也没问题。虽然平日里作为斯塔克工业的董事长锦衣玉食,但实际上他这个人在需要适应环境的时候也很能适应,该凑合的时候毫不含糊,这是当初在阿富汗的时候被强行磨炼出来的本事。
战衣的充电情况很好,电量剩余量100,但这座城堡格外安全,目前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启动的必要。斯塔克提着一盏夜灯游荡在弗雷因古堡当中,胸前闪烁着方舟反应炉的蓝光。
一小时之后,他宣告放弃。
这里也太大了。
除了空间上的“太大了”以外,还有空间关系复杂的缘故。东南西北的方位在这里的定位能力极其有限,在推开门之前,完全无法想象下一扇门到底联通到哪一个空间,就好像身处于魔方游戏里的一个方格,随时都有可能被拧到其它的位置当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