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赶在广津柳浪不能自已地回忆起近些年首领血洗反对者的可怖手段之前,首领终于动了。
不知何时换上一套沙色风衣、黑发鸢瞳而身材高挑的男人,他什么也没有说。
并不对属下擅自对首领举枪的僭越举动感到恼怒,也不为广津柳浪自顾自的“解围”行动发表什么看法。
男人只是冷冷地抬起眼睛,双手依旧插在衣兜里。
他抬步向前迈去——
随着他的动作,方才黑手党底层成员举枪时便拔刀挡在男人身前的两个羸弱少年,便也跟着同时动了。
这两人看起来都尚且年幼,并且不知在何处受了重伤。
看那身上的穿着,本应当是质地相当不错的西式制服,却早已在源头难以辨明的伤口下浸满了鲜血、撕碎成破布,说一句“该进垃圾桶里”也不为过。
光从目测看来的失血量来说,以这样瘦削身材的年幼少年,早就该休克昏厥了才对。
可是这两人无论是拔刀戒备、还是此刻悄无声息地跟随着一同离开,都完全看不出来伤势已经重到这等程度的模样。
这一刻广津柳浪不能不在眨眼间又看见四年半之前的那副图景:同样是穿着破损的衣服、从身上伤口流出的鲜血在地上积出一小滩血污……身材远比同龄人更加瘦弱的白发少年,用两只手紧紧抓住首领亲手赐下的漆黑大衣,领口处蓬松的白毛被他小心翼翼用呼吸吹远了点,像是怕自己面庞上的污脏染红了它。这个动作里透出难以掩饰的卑微,可是在广津柳浪按照首领命令靠近的时候,这个看起来无比怯懦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来,那一瞬间从那双紫金色瞳孔的眼底浮现出凶戾的、戒备的、生怕连身上最后一点救赎都被人夺走的挣扎,混合在一起而属于“兽”的凶光,连广津柳浪都感到为之心惊。……没错,他不知为何突然回想起了当年的中岛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