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地,他的额上,竟已覆了一层细密冷汗。

又有一阵阵的凉意,沿着脊骨往上窜来。

要凭一势之力,动摇全天下的世家的超然地位,破坏他们引以为傲的高贵根基,打破中央被垄断多年的权力分布和格局……

简直是异想天开,痴心妄想,疯狂得让人毛骨悚然。

那可比他原所猜测的‘篡夺皇位,推翻汉室’、甚至略怀疑心的‘没有规划、毫无主见’,都要严重得多,也难上太多,太多了!

燕清见从来是安如泰山、镇定自若的贾诩,难得显出纠结心境,却将紧蹙的眉头骤然一松,唇角微微漾开一抹浅笑来。

他有着任谁都难出挑剔之余的、堪称俊美无俦的出众皮相,周身气质温和雅淡,也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而不是野心勃勃的谋划者。

要不是亲耳听说,贾诩都不敢相信,刚慷慨激昂、抛下惊世之语的,就是眼前这人。

燕清笑眯眯地看向贾诩:“文和先生。”

被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惹得失神片刻,贾诩这才发觉,主公不知何时起,就已将席子挪到了他的身侧。

不等他稍稍避开一些,燕清就已伸出手来,一边轻柔摸着他稍显僵硬的背,一边摸着他发凉的手背,满是不怀好意道:“清方才那些话,就连奉孝都未曾听过,除却天知地知,就唯有你知我知了。”

言下之意,可谓是昭然若揭:之前未曾强迫过他,可这贼船,现已由他自找着真正上了,往后就轻易别想下去。

燕清还刻意说得足够清楚透彻,半点装傻充愣的空间,都没给留下。

贾诩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