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皇甫嵩前脚一走,原同他势均力敌、只小输一筹的董卓,这下就彻底占了优势,要称王称霸了。

整几万西凉兵,自是没法全部带进城里来的,除了随身的五千外,其余都在京郊驻扎,虎视眈眈。

紧接着,董卓就跟自家亲弟、也是校尉董旻一起,在养虎为患而不自知的袁家的帮助下,牢牢地把控住了京中的大半生杀大权。

袁家派系联合上表,荐董卓顶替燕清,领司空一职。

皇帝刘辩勃然大怒,鲜少参与政事的陈留王刘协,亦在听得此事后,在次日朝上将袁家大加痛斥。

袁家退而求其次,表董卓为司徒,帝再驳,不允。

局势一时陷入僵持,袁家继续施压,董卓则对两位真龙血脉暗恨在心,只一时间奈何不得。

京中人心惶惶,气氛凝重紧张的时候,一顶不甚起眼的花轿,静悄悄地抬入了董卓府上。

与此同时,自张角败亡后就占据了汝南、颍川一带,以自号“截天夜叉”何曼为首的黄巾起义军余部,就因军粮即将告罄,而大张旗鼓地往兖地烧杀劫掠去了。

黄巾寇暴,贪得无厌,所到之处,皆是荒芜凋敝,无复人烟的悲惨,使百姓恐惧不已。

而光在豫地尝试小打小闹就屡屡碰壁,被那姓吕名布的武将给打得屁滚尿流、碰了满头血的另两名黄巾将领——黄邵和何仪,见这位老兄弟初战告捷,也即刻举兵响应,浩浩汤汤地往好欺负些的东北方向去了。

将这闹哄哄的三军累加,竟有十五万之多。

这可怖的总数,直将那兖州刺史刘岱给吓得冷汗直流,坐立不安,每日连发几十封书信,去四面八方求援。

可惜受到的期望最深的朝廷,显是无暇顾他死活了;徐州刺史陶谦得讯后,倒是给足了面子,将麾下唯二能打的大将臧霸和孙观给派了过去,各领一万兵马,单是何仪那只部队,就足够让他们陷入苦战;临近的青、冀两州未设刺史,只零零散散地来了一些郡守所派的守兵;而幽州牧刘虞离得太远,纵有心来救,怕也赶不及了。

燕清身为新上任的豫州牧,自然没少收到刘岱的求援信。

而这场战事的爆发,甚至黄巾贼寇的动向,皆在他预料之中,是以准备足够充分。

早在刘岱的信还在半途中时,燕清就已向全军下达了军令。

除最先发兵,已在陈留一带徘徊的吕布暂按兵不动外,孙坚、张辽、高顺具领一军,整顿好后,就在十二月二十八日这天,随他挥师东上。

燕清也是胆大,明知死敌董卓已在京师占有绝对优势了,也执意将郡兵抽调走了九成之多。

高顺颇觉不妥,在大军开拔的几日前,还是没忍住,私下里求见燕清,委婉地劝了几句。

燕清微微一笑,温和答道:“伏义有所不知,董家胖子虽已进驻京城,距站稳脚跟,却还远了一些。要想稳住阵脚,他就得亲自坐镇,如何敢离开,又怎有多余的精力来寻我麻烦?”

“袁家蠢就蠢在,以为他是想仗功分一杯羹,还吝啬得只肯用一根干净的肉骨打发走这恶犬,却不知自己是引狼入室,对方打的始终是独吞全部的主意。不过董卓一时半会还离不开袁家支持,在这期间自是不敢轻举妄动,以免露出马脚,怕使袁家察觉他的野心。”

要不是董卓曾受过袁家恩惠,是袁家故吏,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一直以来又能屈能伸,明面上受其耳提面命,任其驱使……就凭他那只比孙坚好上一点儿的庶族出身,和始终在皇甫嵩底下吃瘪的领兵能力,怎么可能被袁家一派官员另眼相看?

不过是爱惜羽毛,有的事不好直接出面,就假借董卓这粗鄙武夫,以他为刀,去震慑敌人罢了。

袁家自诩有恩于豺狼,就放心任用,不想最后惨遭反噬。

“而黄巾贼这头,他们兵虽多,将却弱,若正面迎击,纵是我军三倍之多,也不见得会是对手。可他们却能掠地为食,我军则得靠运夫来输送粮草,越是拖得久了,光补给上的差异,就明显于我军不利。况且放贼寇在外多逍遥一日,就践躏百姓一日,使他们多受苦受难一天。何不集中兵力,将他们集中剿灭收虏?”

“一番速战速决,待班师回谯,就该开始防着董贼的狠扑了。”

燕清言笑晏晏,说得高顺心服口服,惭道:“主公深谋远虑,早有高见,是顺自不量力,太过多嘴了。”

燕清摇了摇头,轻抚他肩,莞尔道:“伏义能想到这些,又肯直言相谏,谓名将之风也。我只会感到欢喜,又岂会那般不识好歹,还嫌你多事?”

高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