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大笑着对辛评说:“燕清小儿,竟这般小觑我袁本初,定叫他栽个大跟头不可!”

他刚带兵进入豫州境内,起初还小心翼翼的,不料非但未陷入苦战,还一路势如破竹,高唱凯歌,顺利得叫他都无法想象。

大事可期!

看着半月不到,就落入自己手里的五县一郡,袁绍再无疑心,意气风发地写信给各郡太守,着他们派兵增援,好一举克下他心心念念的汝南、颍川、许县等地。

袁绍再对自己有着超群信心,在面对由荀攸、孙坚、吕布等备受燕清器重、忠心耿耿的心腹爱将坚守的这几个机要之地时,也不由谨慎几分。

要是叫一向自负的燕村夫知道,自己一如既往地亲自带兵去救,却会导致兵力空虚的后营被他夺走,进退失据下,定会气急败坏!

一想到燕清那扭曲的面孔,袁绍便大感解气。

许攸和荀谌虽怀疑其中有诈,可燕清真有阴谋诡计等着,也不大可能真拿这么多豫州之地说笑罢?那冲入袁绍军用的粮草,可是实打实的。

这么看来,公孙瓒和张燕联手,确实叫燕清军陷入苦战了……

见主公战意高昂,得意洋洋地大图进取,二人纵有着不安,在有偌大利益摆在眼前的时刻,也根本劝不住对方,只有积极出谋划策,好将豫州早日彻底拿下,也好绝了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而袁营之中,并无一人猜出,他们眼中变得‘外强中干’的燕清,正带着麾下第一猛将吕布,早早地就藏匿在了扬州境内。

豫州是燕清影响力最根深蒂固的大本营,与兖州、冀州都不同的是,哪怕是区区一个县丞,都是经心细如发的贾诩亲手筛选,安插上的精细可靠。

燕清一早地就给管辖临近扬州的那几个县令传了密信,着他们‘量力而为,适可而止,’又将粮食大部分做了转移,剩下的看着虽也不少,却有部分被做了手脚。

他是算定了袁绍不可能放过近在眼前的金灿灿的粮食,而正如他所料的那般,囊中渐渐羞涩的扬州刺史,也的确不可能放过。

燕清就着一点火光,将流星快马刚送到的军报看完,轻轻一笑:“传令下去。”

吕布眸光狠戾,早已跃跃欲试,闻言精神抖擞:“喏!”

燕清淡淡道:“时机已到,起兵罢。”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仿佛化作利刃,瞬间撕开了扬州上空平静的夜幕。

倒霉的固始县令做梦都想不到,在所有人认知中,都该在领兵前往冀州、要亲征公孙瓒等人的燕清,竟然就一直藏身在他们人的眼皮底下,蓄势待发……

大军半夜杀至,鼓点密集,万马齐奔,声势浩大,如若天摇地动。

面对这一个个天降神兵,骤然遭袭的固始兵便乱了阵脚;县令一害怕一着急,就没阻止起有效反击;吕布满脑子都是主公叮嘱过的争分夺秒,这下甚至嚣张得连攻城器械都懒得用,对这低矮的城墙,他直接挥手下令,让人披上盾牌,靠近了朝城头射一波带钩子的长索,再由弓骑继续射着,掩护身手矫健的先锋顺绳索攀上城头,彻底撕开豁口。

吕布身先士卒,头个冲上墙头,在一阵‘乒呤乓啷’的兵器撞在他身上所挂的仁王盾后的响动后,他缓缓地冲围在自己身边,面露惊恐不解的敌军士兵露出个杀气四溢的狰狞微笑后,就眼也不眨地挥开了数十斤重的方天画戟。

一戟三个,剁兵下来。

吕布一手练出的那几个最精锐的亲兵也很快上来,簇拥在主将身边,也纷纷举起手中长剑,一下一个,一时间城头敌兵的尸首就跟下雨一般纷纷滚下,落入本就心里发虚的其他固始兵眼里,就如噩梦一般恐怖。

等吕布尽兴地杀了好一阵,把还有胆子反抗的敌兵都扫荡去了大半后,跟着陈温那软柿子时安乐惯了、跟着袁绍后除了提供后援、根本没有过正经对敌经验的固始县令,终于从‘短兵少将’的惶恐中醒悟过来,想到应该要砍绳索倒热油了。

可已慢了好几步……

一个时辰后,燕清军的四路人马,自各面城墙攀上后,一路杀下,横冲直闯,将四面城门大开,完全占有了毫无防备的这座城池。

吕布砍下上了马车想逃的固始县令的脑袋后,就片刻不停,连脸上的血都不及擦,兴奋地去找燕清复命。

火光灿灿,照亮了吕布这张棱角分明,却脏兮兮的英俊面庞,战袍上有粼粼微光,眸里还有几分未来得及淡去的强烈杀气。

“做得好。”燕清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难得地也不嫌脏,唇角带笑地帮他擦了脸上糊着、渐渐变硬的敌血:“赶时间,下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