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到自己刚刚跟人撸着袖子吵,就差大打出手的架势,竟都被‘贵客’给看在眼里,庞统就忍不住浑身僵硬。

他心里到底还存了一点侥幸,疑心是这损友口出戏言,于是以眼角余光飞快地往人群外的座上扫了扫,就将那气势不凡、却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一行人给纳入了眼帘。

庞统痛苦地抚了扶额,冲不讲义气的诸葛亮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好你个诸葛亮!”

可惜罪魁祸首却对此宛若未觉,径直“哗”地一下,潇洒将扇展开,徐徐扇了两下,冷风扫入庞统脖颈间,冷得他一激灵,抱怨道:“大冷天的,你莫名其妙地整把扇子出来做甚?”

诸葛亮面上神色波澜不惊,只继续压低了声音,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对庞统说道:“是我方才想岔了,你顺其自然些,应也无妨。”

庞统闻言,心里略微好受一点,正要出言附和,诸葛亮就云淡风轻地补了几句:“你形容惯来寻常,哪怕稍注意些,旁人也难看出区别来。对于明主而言,貌远不如才重,你当扬长避短,莫再惦记以形貌出头了,倒不如以真性情和才智取胜。”

“……”

庞统嘴里发苦。

果真是实话最窝心——他顶着这副陋容活了整整二十年,哪儿会没有自知之明?

好友的措辞里的‘寻常’,其实已是极委婉了。他生得浓眉,鼻翼却往上掀,肤黑而须髯皆短,丢入赤脚民夫里,或许还顺眼些。

可一旦拎入纵使不乏容貌泛泛之辈、却也皮肤白皙的学子堆里,就显得越发格格不入,完全当得起‘古怪’二字了。

诸葛亮则与他截然不同,分明尚未及冠,就已身长八尺,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端的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使观者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