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有几十年的筹备,不担心荀彧会走极端,燕清此刻仍多少感到忐忑。

不过,他清楚现正是开诚布公的时刻,索性也不强作镇定了。

“文若近来抱病,”燕清不愿再相顾无言下去,径直拉他坐下,就如往常那般关怀道:“原想去探望你,只以你性格,怕是不会乐意,才只有作罢。现身体可好些了?”

荀彧眼睑半垂,闻言莞尔:“承蒙主公厚爱,已彻底好了。”

燕清心里顿时就更悬了。

郭嘉慧眼如炬,性子虽不拘小节的很,可在正事上,却从来不会夸大其实。他又是众所周知的与荀彧亲密,既然说了荀彧心情有所平复好转,就真有所平复好转。

一想到历史上那个空食盒,与其背后代表的理想破灭的绝望,燕清的心尖就跟着一颤。

算计外人时,他敢大刀阔斧,屡出奇招,对于某些人的心思,不说猜中十分,也能说个七成准。

就如此刻,他分明对帝位势在必得,偏要以退为进,以获取最大的益处。

对于归朝廷治理的百姓,他从不多加置喙,却会明晃晃地将两地生活的鲜明对比,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天下人看,再让黎庶自行从中选择。

可对于身边这几位,他却是在明知麻烦不小的情况下,还瞻前顾后,踌躇不决,唯恐一朝踏错,难以重来。

莫不是来向他辞官,就此一别两宽,以眼不见为净,成全彼此?

燕清还胡思乱想着,荀彧已忽地重新站起身来,退后了三步。

他不由一愣,有些不知所措道:“文若这是——”

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