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心里浮现一缕疑惑, 略一犹疑, 便停下了要把它复原的动作。
接着盘起腿, 耐着性子, 挨个儿仔细翻看起来。
粗鲁一翻自然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这认真一读,就能明了这里头放着的,可跟公务扯不上半点干系。
既有诸葛孔明在官学进学时练废的字帖,也有这会儿已是一本正经的大古板的官学院长陆议的画作;有郭奉孝那小子忘带钱袋去酒馆喝酒、不得不留下的盖了官印的赊账单子;有荀文若三番四次偷偷将未完成的公文带回家中,被主公逮了正着后、镇定思痛地写下的那封言辞恳切的保证书;有热衷养生之道的贾文和那次阴沟翻船, 上了个擅装模作样的假大夫的当,重金购入的药膳方子;还有孙伯符成婚时傻不拉几特意从兖州寄来、希望请主公代为保管的婚书……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吕布嫌弃地撇了撇嘴,就猝不及防地发现了被拿来压格底的, 竟然是自己当初犯错受罚时抄下的《左传》。
吕布:“……”
它怎么也在这儿?!
不是早不见了么!
他眼皮抽筋般地跳了跳,艰难地拿起它来, 随便翻了几页,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一团团熟悉的皱褶。
他难以自抑地回想起,当初一边偷摸着抹眼泪,一边吸溜着清涕,还得强忍着半年都不得见主公面的满腹心酸,在无人的军帐里孤独抄录的那本枯燥乏味的《左传》的一幕幕来。
吕布的耳根都因久违的羞赧而烧得滚烫,捂着眼好半会儿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