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那三击中,因“闪”牌失效才致他重伤,燕清是绝无半点怨言的。
可吕布干的都是什么事?!
事先谈好了只出三戟,他不声不响地决定多打一下不说,还出其不意地玩了把从背后偷袭。
见吕布浑不在意地将右腿搁在左膝上,大概是有些饿了,随手取了桌上侍女给燕清备的清爽糕点来吃,一副在自己的地盘上很是放松的悠闲模样,燕清隐忍地眨了眨眼,开始试图安慰自己:吕布如此做,不但证明他性子中迎难之上、从不退缩的可贵,也展示了他遇着反常现象时绝不轻易怀疑自己的自信,更体现了他远胜三岁小孩的好奇心和再次挑战的决断,这次不就顺利拆穿自己的西洋镜了么……
燕清不得不违心地拼命编着,才勉强克制住自个儿一阵阵往上冒的火气。
毕竟任谁遇到这种不打声招呼就随性子乱来的主公,任谁都想另起炉灶,或直接弃他而去的。
燕清一下就将聊天的话头给堵死了,吕布着实没法接下去,碍于面子,又不愿放下身段来道歉赔罪,只好专心致志地吃着糕点,再相顾无言地干坐了会儿,就终于挖掘出新事可干了——对给燕清喂药的美貌侍女横眉冷对,虎视眈眈。
燕清起先只当没看见,要将不搭理他的政策执行到底,也是免得自己憋不住火气,发出来伤了主臣感情。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强悍的心理素质,能扛得住吕布那杀气腾腾的目光的侍女,恐怕还没出生在这世上,当下就抖得盛药的匙也随着颤颤巍巍,一勺里洒了将近大半。燕清着实看不过眼了,索性自己接过一饮而尽,努力忽视满嘴苦味,假做虚弱地咳嗽一声,无奈地开始送客:“清颇感疲惫,怕是无法招待主公了,还请恕罪。”
谁知吕布只“哦”了一声,根本没听出他赶客的话外音般道:“布怎会因此怪罪先生?快歇息吧。”
燕清探究地瞥了他一眼,凭他的本事,竟然也没能看出,吕布究竟是装没听出来,还是真没听出来。
吕布执意赖着,一时半会不肯挪窝,燕清暗叹一声,只好演戏演到底,欲闭目装睡。
然而就在这时,他猛然间想起了那张极有可能是废牌的“乐不思蜀”。
本着就当试试效用的随意心理,他以指尖在那光滑发烫的牌身上轻轻一弹,压低了声音飞快念出“乐不思蜀”这四个字,就往毫无防备的吕布身上丢去了。
第33章 出使兖州
且说吕布毫无防备地吃了个“乐不思蜀”,当场就声也不吭地俯下身来,不由分说地将俯卧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燕清往里挪了挪,又顺势往塌上合衣一躺,恰好紧挨着燕清身侧。
不等被这堪称立竿见影的效果小小惊到的燕清反应过来,他已舒舒服服地将双眼一闭,一手规矩地搭在胸前,另一手垂落床沿,实在搁不下的长腿就斜斜地往燕清那侧一放,呼吸眨眼间就变得绵长和缓起来,竟是酣然入睡了。
燕清:“……”
这一串行动被他执行起来当真是一气呵成,沉入睡梦的速度更是见鬼的快,跟上回抵足而眠时要折腾小半宿才睡着的情况比起来,无疑是不正常的,那就是“乐不思蜀”这张牌在发挥作用了。
这么说来,这张牌用在人身上的效果,就是让他立即寻个地方睡觉?
单从吕布的表现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燕清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妥。
为了验证这牌的效果,他耐心十足地盯着吕布睡得正熟的大脸,结果这一等,就是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待香燃尽,吕布果然准时醒转,一个机警地鲤鱼打挺,翻坐在床上,张嘴打了个哈欠,又挠了挠头。
对自己稀里糊涂地就犯起了困、厚颜无耻地霸占了重伤病号大半张床,舒舒服服地睡了趟午觉的诡异经历,他竟心大到没感到半分不妥,只当是心血来潮,连问都不带问半句的,而是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潇洒走了。
燕清啼笑皆非地目送他离去,在证明这并非废牌,而是有着奇效后,他心情也好多了,倒没打算跟他计较被占了大半张床的事。
只是他虽有心再找别人试试这牌的功效,新刷出来的却不是“乐不思蜀”,而是张再普通不过的“闪”。偏偏他这时也无法起床来找机会用掉这几张旧的,再等新的随机过来,只有先按捺住期待与激动,等受损的皮肉重新长合。
因心里存了期盼,这日子就越显得漫长难熬起来,等燕清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真正伤愈,恢复了久违的行动自如,既找到机会在贾诩和张辽、高顺几人身上验证一番“乐不思蜀”的效果,也终于可作为亲善使者踏上前往曹营的路途时,竟已是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