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诸位,哪处州府敢去强征世家的商税,哪处关隘不是被世家打点得妥妥当当畅通无阻?”
茶肆中一时静默下来。
谁都没想到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外来书生竟然有如此胆量,当众揭开了一众世家仗势避税一事。
那书生四处看看,又道:“何谓世家?牟利于乱世,苟且在朝堂,时势变换但求身家不改,所谓荫蔽百姓不过聚之以为奴!尔等竟妄想他们缴商税以充国库?为何我大梁国库无钱?洛阳城外,策马西奔,道旁之地尽归世家,耕种之人皆是佃农,田亩所获皆归世家,而世家征税不过笑话,国穷则世家愈富,此蠹虫也!”
他一改谈商税时的轻言缓语之态,激言大骂世家,骂到连茶肆外的车马声都似乎更轻了。
风裹着南市的香料气、药材气和隔壁的胡饼香气一起卷入茶肆,卷得一众人袍衫轻动。
窗边靠坐着一人,戴着帷帽,将茶杯送到帽下一饮而尽。
短暂静默之后,一位书生也站了起来,大声道:“好!说得好!我等饱读诗书,就是为了效仿姜尚书力抗世家,为天下寒门请命!”
“为天下寒门请命!”
“世家夺民脂而窃税,实害国害民之蠹虫也!”
有人站起来同喊,声响如雷,也有人悄悄离席走出了茶肆。
那叫做窦黑的书生似乎有些冷地缩了缩脖子,慢慢坐回到角落里,看着那些书生誓要与世家不共戴天,在低头斟茶之事,面上露了一丝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