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被吓到了,连忙说:“有这力气,去开荒筑墙不好么?铺路也行啊!也没见洛阳城外的路就比蓟州到云州的路更好,路上还有人穿着麻衣呢,有这等折腾功夫为何不为他们种棉?我这几日听崔夫人教我往来规矩,我也总在想,为什么有这么多繁琐之事呢?没有人家里要修屋么?那什么调香也是,要摘花,要找什么檀木,甚至要龙什么,有这功夫纺纱织布不好么?”
这是卫清歌自来了洛阳之后长久积累的困惑。
浅薄,又带令人心惊的锋锐之气。
卫蔷原本想闭目小憩,又将眼睛睁开了。
“如今天下并不能让人人都穿锦饱腹,所以以千百户奉一家,为世家,以天下之力奉一人,为皇帝,所以正是有人穿麻衣尚衣不蔽体,才有人着锦绣还要倾天下之力建宫墙,也是有人要建宫墙,才有人衣不蔽体。”
卫清歌听了,皱着眉说:“那若没有世家,也没有皇帝……”
这是真正大逆不道之言,抱着剑的小姑娘却毫无所觉,想着想着,她的眼睛突然亮了:“家主,北疆就是这样!”
“北疆?北疆可有我呢。”卫蔷笑了,“我身承先帝赐下的征地令,算得上是统御北疆的大地主,靠着北疆百姓辛苦劳作筑城养兵,与世家、皇帝也没什么不同。”
“可是家主你不吃什么九什么的米呀,你穿衣吃饭和所有人都一样,你还养了燕歌、莺歌,我……家主你养了好多人,弄得自己总是穷兮兮的……收来的税你也不建府……跟他们都不一样的。”
卫清歌努力说着,在她眼中卫蔷千好万好,怎会与那令人生厌的世家与小肚鸡肠的皇帝同类呢?
卫蔷被卫清歌逗得乏意尽消,她站起来伸了伸臂膀,说道:
“青精米、团油饭、箸头春……这些好东西谁会不喜欢吃呢?如今北疆吃不到是因为北疆穷,不是因为我不想吃,我把钱都花完了也不是因为我不想攒钱,是因为总有用钱的地方,你以为我跟他们不一样,是因为我还没到能享受的时候。”
卫清歌有些糊涂:“那什么时候家主你就能顿顿吃青精米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