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蔚骂得越来越难听,他年少时与军汉厮混,如何下作之言都骂得出口,现下他失了并州,可谓是将陆家世代根基都丢了,也不必在这老妇人的面前装那孝子贤孙,片刻之后,在他的嘴里老夫人已经成了人尽可夫之人,甚至编排起了卫蔷的祖父说老夫人是与他私通才将陆家的基业送给了卫氏。
曲白梨站在外面静静地看着陆蔚。
陆蔚并没有关押在并州府衙地下的囚牢之中,陆家宅邸的后院有一小屋,陆蔚就被关在此处,小屋的门窗都被换成了铁栏,在夏日里看着倒是清凉。
他的通骂声不止曲白梨一个人听见,可这后院本就是监察司暂时驻所,所有人忙得恨不能四脚朝天,竟是没一个人抬头看他们一眼。
等陆蔚骂到口干舌燥,曲白梨在陶杯里倒满了水,用手托着放在了窗内。
陆蔚不想喝她的水,左右看看,只见看守他的人退到了一侧正在写什么。
曲白梨看着他,面上带着笑:“你还真是陆家的男人,一旦事情不如你所想,便连些许体统都顾不得了。这般骂我,你不过是在极困之处再为自己添上些狼狈罢了。”
陆蔚定定看着曲白梨,见她在外面拾了个木凳坐下。
三年前他离开洛阳时,老夫人的头上还有些许黑发,如今竟是一根都不剩了。
羊脂色的发上只插了一根金簪,曲白梨整了整裙摆,看向陆蔚。
“陆蔚,卫氏势大,有夺天下之能,你想以并州从她手中换来日的荣华,怎想不到有人用你和并州为自己谋个前程呢?难不成有些事是只许你做得,倒不许我做得。”
“前程?曲氏!你为了你那孙女的前程连陆家基业都不顾?!”
看着喝完水的双手紧握铁栏的陆蔚,曲白梨笑了笑:“可不止是为了明音,还有佛奴、美音、广妙、妙美,还有阿旋,碧落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