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尘似有所悟,不禁幽幽长叹:“人间安乐是佛国,总要低头种苗秧……是我着相了。”
“我的布袋在身上,你的布袋在心上。不如放下,不如放下。”契此小心避过有几尾小鱼的水洼,笑着拍了下自己的大肚子。
两位大师在说颂间将俗事放下,俗人却是不能免俗的,沈秋辞还被易笙问为什么会认识那布袋和尚。
“我当年落入汉水,得救之后心郁难解,那时徐大人还顾念与我祖父的几分情分,就将我送去了智晖大师的麓山学堂,智晖大师有心指点我,往明州讲经时也带着。”
捏着林昇给自己的肉干,沈秋辞笑着说道。
仿佛自己不过是往明州游山玩水了一趟罢了。
夜不能寐的哀痛,喉头不愈的嘶吼,被捆在佛堂被群僧以唱经度化……种种过往都被他隐匿在三言两语之中。
他恨这人间连他仅有的林昇都夺走。
他恨林昇死在了他看不见的摸不到的地方。
他恨顾予歌不能让他死在汉水里。
他恨林昇要对自己好。
他恨林昇要让自己活。
他恨顾予歌竟然还希望他能挣脱魔障。
胡须尽白的智晖和尚说他心有大业障,当剃度出家。
总是在笑的契此大师说他寸寸在地狱,早成魔罗。
是杨源化让人将他接回了金陵。
他创下不留行,自认金乌一夜屠尽当年害了他全家的齐谭一家五百口。
杨源化让他给自己取个新名字行走朝堂,他提笔写下“沈无咎”三个字。
过往喜乐忧恨,尽数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