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见到这两位
“大才”的时候,两个人正在知府衙门后衙的凉亭下面对饮,都已经喝了个七扭八歪,一个人趴在亭子下面的石桌上,另一个已经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黑了,看不清楚面相,但是可以看到两个人都是蓄了胡须的,估摸着都在三十岁左右。
张简白天一直都在前衙处理公事,也不知道后院的情况,见状也不仅瞠目结舌,他有些僵硬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沉毅,尴尬一笑:“子恒,这二人不喝酒的时候,还是颇为正常的,为兄与他们聊过,俱是…嗯…”张府尊摸了摸鼻子,开口道:“谈吐不俗…”沉老爷两只手拢在袖子里,静静的看着亭子下面这两个人,然后微笑道:“不碍事,凡是有本事的人,脾气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古怪,恩师推荐来的,当不会有假。”沉毅说完这句话,默默扭头,看了看站在稍远一些地方的蒋胜,大声道:“去找几个人,把这两位先生抬回我的钦差行辕,好生招待。”蒋胜连忙应是,转头找人去了。
而沉毅拉着张府尊的衣袖,微笑道:“他们二人喝醉了,师兄却还没有喝醉,走去外面,我请师兄喝酒。”
“还是不要出去了。”张府尊微微摇头,开口道:“我让夫人准备几个小菜,咱们兄弟小酌几杯便是。”沉毅微笑点头,很快师兄弟两个人落座,张夫人亲自给他们端上了菜,对着沉毅笑着说道:“子恒可把那两个酒鬼请走了,到府衙三四天,喝了五顿酒,你师兄一个月的俸禄才多少?被他们二人,喝了个干净。”张简脸上有些挂不太住,咳嗽了一声,皱眉道:“那是陆师叔推荐来的,我们招待他们几顿又怎么了,哪里差几顿酒钱了?”张夫人没有直接跟张简顶嘴,只是放下菜碟子,叹了口气:“好好好,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都算。”说罢,张夫人转身走了。
等她离开,张简才举起酒杯,跟沉毅碰了碰,有些无奈的说道:“在建康享惯了福,到了淮安清苦了一些,心里有些怨气,妇道人家眼皮子浅,胡说八道,子恒莫要往心里去。”沉老爷有些好奇的看着张简。
“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师兄真就分文不取?”张简微微摇头,开口道:“如果当着外人,为兄肯定义正言辞的跟他们说,我张某人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但是子恒你是自己人,我便与你实话实说。”张府尊仰头喝了口酒,静静的说道:“一是我家里不缺钱,淮安又一直在打仗,要是这个时候再从下面摸钱,难免良心不安。”
“再有就是,为兄在淮安做这个知府,虽然辛苦一些,但是要是能做出一些政绩,也能为自己的将来铺条路出来。”
“更要紧的是,淮安在打仗,这个时候我如果从中拿了钱,底下的层层官吏,便也会如此,层层盘剥,便没个尽处了。”
“古书云,唯无瑕者可以戮人。”张府尊跟沉毅碰了一杯,开口道:“这个时候,为兄要立身得正,才能够去要求整个淮安上下一心。”
“这样,才能多帮一帮子恒你。”张家是相门,在建康有一处大宅子不说,在老家于潜还有不少田产,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