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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种乡镇企业的负责人算不上资本家,厂里的工人也都是乡亲。大家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欠着100来号工人的工钱,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周秋萍看他没一口回绝,估摸着这事有戏,赶紧趁热打铁:“怎么样?侯厂长,你要觉得可以,那你就帮我叫辆车把货拖走。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都别耽误。”

侯厂长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8块钱太便宜了,起码9块。

两边正锱铢必较呢,仓库隔壁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侯厂长担心有事,立刻冲周秋萍做了个手势,匆忙赶回去接电话。

结果话筒一拿到手里,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他就想砸了电话机。

打电话的是谁?当然是干部。这年头一般人还没资格装电话呢。

隔着话筒,侯东平都能感受到对方醉醺醺的酒气冲天。

镇领导老大不痛快,恶狠狠地咆哮:“没钱,一个个都说没钱。教育乃百年大计,我跟你讲你搞清楚了,盖学校必须得掏钱。”

侯东平强压着火气:“厂里的确没钱。上次贷的款被镇里拿走用了,说是3月份就给我们的。现在马上都要7月份了,我也没看到钱。”

对方恼羞成怒:“侯东平你给我搞清楚了,这厂子是水湖镇的厂,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厂里的钱就是镇里的钱,当然得花在刀尖上!”

侯东平忍了又忍,花在刀尖上?那是花在酒桌上了吧。镇里的招待费抵得上厂里一年的利润了。